家庭后院养牛 乡村记忆.追牛

家庭后院养牛 乡村记忆.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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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忆.追牛

乡村记忆.追牛

夏天。

闷热闷热的,没有一丝风。田里高过人头的玉米在烈日的炙烤下,叶子软软的耷拉下来。蝉伏在枝叶阴里,停住了令发烦的叫声。

寨子里。黄牛跪伏在树阴下静静地反刍,尾巴不停地扫打着讨厌的蚊蝇和吸血的牛虻。一条黑狗也伏在不远处,伸长着红红的长舌头哈嗒哈嗒的直喘气。

刚吃过午饭的人们聚集在海子边的柳树阴下,摇着蒲扇,纷纷议论着丢牛的事。自从入夏以来,黑河两岸周边村寨里,养牛的人家的牛频繁被盗,弄得人心惶惶的。德亮大爷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说,前天晚上三里外的胡寨又有两头牛被偷走了。福来哥接着说昨晚附近刘庄刘小孩家的那头养了五年的母牛带牛犊也被偷走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讲着各处丢牛的事。

“也不知道这些偷牛贼咋恁能?那么窄,那么矮一个洞,就能把一头牛从里面牵出来!”

来生嫂子感叹着偷牛贼的高明手段。

“是啊!这些贼就是能,硬是在平平整整严丝合逢的砖墙上掏出个洞来,把牛牵走,还让在里面睡觉的人不知不觉的。真能!

”国庆婶接上来生嫂子的话茬。

“立德爷这些时晚上在牛屋里就不敢睡觉,他家的哪四头牛值五六干呢!”

三娃家跟立德爷住对门,经常找立德爷的儿子百顺玩。

“可不是!常婶这些天天不黑就把门闩上了,搬了个软床睡在养牛的东屋门口。

”兴嫂和常婶最对脾气。

一头牛动辄一两千块,可以说是普通人家的最大资产。

常言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寨子里的养牛户被偷牛贼闹得整曰里提心吊胆的。偷牛贼脸上也没标字:我是贼,我要偷牛。

谁知道自家的牛那天被偷牛贼掂记上。为了以防万一,许多养牛户白天不再把牛拴在院外的牛桩上,连牛粪也不敢朝院外弄。生怕偷牛贼那天来寨子里踩点时,知道自家有牛。每当村里有陌生人来时,大家都以警惕的目光审视一番。还有寨里那些有偷盗前科,游手好闲的人。

常婶是个寡妇,孩子们都外出打工去了,一个妇女养了三头牛。一头母牛带一头七八个大的牛犊,还有年前刚买的一头半大母牛。牛犊已经断奶许久了,为了不让它扰乱母牛,常寡妇在堂屋的西头又搭了一个牛棚。把牛犊和半大母牛放在新牛棚养。

对于新牛棚里的两头牛,常寡妇倒不太但心。因为后面就是留庚家,贼是无法掏窟窿的。贼毕竟是贼,就是胆再大,也不敢打开院门,公然的把牛牵走。

四邻乡亲们都认为常寡妇是个有经济头脑会盘算又能干的人。一个寡妇家养了两头猪,还有三头牛。

其实常寡妇知道自已的事;儿子大了,已到了娶媳妇结婚的年龄,两年女儿过两年也该出嫁了。娶媳娶妇要用钱,嫁女儿也要用钱。虽然说女该家订婚时,男方都给一笔彩礼钱。但常寡妇是个要强的人,不愿用彩礼钱来给女儿们置办东西。养牛和猪是她最大的经济来源。

常寡妇家的这头母牛是两年前买的。刚买来时还是个半大牛犊子。为了买它,常寡妇从本村两个牛贩子贩来的牛中挑了好几次。这头母牛也是两个牛贩子从县城牲口市场上滤了又滤,选了又选专为常寡妇牵回来的。他们知道常寡妇挺不容易的,想挑着个好的牛犊子做母牛。

经过两年的精心喂养,牛犊子逐渐长成了一头健壮的成年母牛。配种,孕育,下了第一个牛犊。母牛品相好,下的牛犊品相也好。两年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常寡妇很高兴,也很有成就感。

牛贩子给母牛估价说这头母牛现在最少也能值两千多。常寡妇把这头母牛当成了家里的宝贝疙瘩,单独把它养在土墙的东屋里。每天把牛圈清得干干净净的,撒上干燥的黄沙垫土;喂的牛草是铡得不长不短适口的细麦秸,拌着麦麸和水发过的棉饼。每天喂完草后再洇半瓷盆撒有盐巴泡有棉饼、麦麸的刷锅水。

立德爷是村里有名的养牛户,他家养牛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自从生产队解散,土地承包给个人,立德爷就开始养牛了。他家那头功勋老母牛差不多养了近十年了,每年下一头牛犊。另外还有一大两小三头牛。

立德爷有三子一女,靠着养牛,家境很殷实。大儿子和二儿子都结婚分出去另过了,小儿子和女儿在省城打工。家里就剩下立德爷和立德奶奶老两口。立德爷五十多岁,干了一辈子庄稼活,身体还是很健壮。他也是个开朗有趣的人,平时管个闲事,说些笑话,人缘很好,也颇有些威望。

立德爷家的牛养在后院的偏房里,因为要出牛粪,后院靠路又开了个门。晚上立德爷一个人睡在牛屋里。立德爷有个毛病,晚上睡觉时不脱光睡不着,这也是多年来的习惯。农村人叫细睡。

常寡妇家的牛丢了!

常寡妇怎么也没想到宝贝疙瘩母牛会这么轻易被偷牛贼偷走。这些天来她睡觉一直没敢深睡。可说是睡着觉还支楞着半边耳朵,睁着半只眼。

也不知道怎么那晚竟没有发觉一点动静,当她凌晨醒来时,突然发觉没了牛粗粗的喘息和反刍声。睁眼一看,牛槽后面空空一片,宝贝疙瘩母牛不翼而飞了。常寡妇的心里顿时凉半截。连忙站起来仔细一打量,发现土墙从下面的几层砖基开始,向上挖了一个低矮的洞,一个仅能容下牛身躯的洞。

常寡妇发疯了一般喊叫起来:“我的牛啊!我的牛啊!”四邻们听见常寡妇的喊声,纷纷起来披上衣裳来看个究竟。常寡妇两手舞动着,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来到院外,指着后墙上的盗洞给乡亲们看。“我的牛!我的牛!”嘴里和尚念经一般反复念叨着“我的牛!我的牛啊!

”“唉——当真偷到咱这了!”

“咋天晚上咋就没有听见一点动静呢?”

“谁说没动静?国庆家的狗叫了一夜”

“我本来想起来看看的,想着是靠路,可能是有行人走动,也没起。没想到是招贼了!”

四邻街坊议论纷纷。

“看看牛蹄印子!看看牛蹄印子往哪个方向走了”

留丁叔招呼常寡妇和四邻们查看地上的牛蹄印子。

干燥的地面上一片杂乱,哪里有明显的牛蹄印子。

常寡妇她们几家住在寨外,房子不远就是庄稼地,玉米田茂密辽阔,像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乡间的土路四通八达。到哪里去找牛的影子。

常寡妇蹲坐在盗洞前的麦秸垛边呜呜的哭了起来。好不容易养个好母牛,刚下一个牛犊。本想着明年能再见一个,这样家庭经济就进入了良性的循环。没想到自已的计划一下子被偷牛贼打乱了。该死的偷牛贼!

天杀的偷牛贼!

常寡妇的母牛被偷象瘟疫一样在村里养牛户里传播开来。人人惊恐,家家胆战,望着自家的牛,愁怅忧虑在心里肆意生长。偷牛贼太猖狂了,太厉害了,防不胜防!

常寡妇自从丢了母牛后,魂也丢了一般,时常望着空空的东屋发呆,人也瘦了一圈。

自从常寡妇丢了牛后,立德爷愈加的小心。他原来睡在牛屋的门口处,因为牛屋后墙外没有人家,很空旷。怕偷牛贼挖窟窿,立德爷干脆把床移到牛屁股后面的后墙根处睡。晚上把两道门闩得紧紧的。既使这样,睡觉时依然不敢大意。

晚上,立德爷的吃过晚饭,闹丢牛闹得他改掉了晚饭后串门闲说话的习惯;早早的到后院给几头牛喂了几槽头草,抽了几锅子烟,反复查看了两道门是否闩紧了,脱光衣服钻进了被窝。

连日的睡眠不足,立德爷的眼球布满了血丝。沉沉的睡意和意志打着架,立德爷心里反复提醒着自已,醒着点睡,醒着点睡。可还是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半夜时分,立德爷潜意识里一激灵,醒了。唉,怎么有点不对劲?有点凉,门怎么开了!定晴一看,牛怎么少了一头,那头老母牛呢?

坏了!立德爷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抄起靠在墙上出牛粪用的四股钢叉,一个剪步跳到门外。靠路的院门也大大地开着,在夜风的吹动下一晃一晃地扇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确定是招贼了,老母牛被偷了!立德爷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抓贼呀!抓贼呀!俺哩牛被偷了!起来抓贼呀!”

立德爷在寨里住着,周围人家稠密。有不少中年人和精壮小伙子在家。听到立德爷撕破嗓子的喊声,纷纷抄起钢叉、铁掀、抓钩、兔子枪,跑过来。

大家聚拢在一起,有人说先看牛蹄印子朝哪个方向走了。大家各自用手电朝地上耀,都说没有。有人说四散开,朝远处找找。大家又四散开,往各处寻牛蹄印迹。

“这边有牛蹄印子!”

有人从寨海子边喊。

大家各掂家什跑过去。在十几道手电光下,果真在海子的下坡有一串新鲜的牛蹄印子。

“走!顺着蹄印追!”

大伙循着牛蹄印子追了下去。

走下海子的干涸处,又上坡,穿过一片荒地来到朝南走的一条田间土道上。牛蹄印子渐渐不清晰了。

“蹄印没了,这咋办?”

有良说。

“朝前追追,再看看”

立德爷提着钢叉走在前头,亮子和双峰几个年轻人端着填好火药、铁砂、引信的免子枪紧跟在后面。

“前面有牛粪!”

亮子的手电光柱打在一坨牛粪上。

“还是热的!”

立德爷跑上前用手摸了摸说。

“大家赶快追!”

有良对着大伙喊了一声。

晃晃当当,大伙各提家什追了上去。稀稀拉拉的牛粪给大家的追赶提供了方向。夜色茫茫,风吹着玉米,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

牛不会一直拉粪,当大伙追着追着发现牛粪渐渐稀少,直至没有时,追赶的方向有点迷失。就在犹豫彷徨之时,有眼尖的从夜色渐散遥遥前方发现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

“前面好像有人!”

大伙一听,劲又上来了。距离越来越近,大伙渐渐看清,前面不远处是个村庄。晃动的人影也清晰了,原来是两个人和一头牛。前面一个人牵牛着朝村子里走,后面的人手里拿根树枝时不时的打在牛屁股上。

自家的牲口自家最熟悉,立德爷看得真切,那两个人所赶的就是自家的那头老母牛。

看到了贼和牛,大家心里有着落了,也更有劲了。

都说这回非逮住这俩偷牛贼不可,有良安排大伙说都不要喊叫,别惊动了他们。加快速度赶上捉住他们。

两个偷牛贼赶着立德爷的牛离村子越来越近,大伙离偷牛贼也越来越近。

天色渐渐泛亮。一大帮人在后面紧追,不让贼发觉简直是不可能的。

很快,在后面赶牛的贼发现了后面有人追,吓得把手里的树枝一扔,也没和前面牵牛的同伙打声招呼,一头钻进了茂密一望无际的玉米田。前面牵牛的贼浑然不知,牵着牛依然朝庄子里走。

大伙没有理会跑了的贼。拼着劲朝前追,想抓住前面那个牵牛的贼。当大伙接近牛尾的时候,牵牛的贼才发现掂着钢叉、铁掀、兔子枪的大伙。把手里的牛缰绳一扔,撒开脚Y子朝村里跑去。

亮子,双庆,二柱几个年轻人端着兔子枪紧追不舍。有良和五六个壮年汉子也提着钢叉、铁掀、抓钩紧跟在后面。

偷牛贼知道一旦被抓,不会有好果子吃,泼了命的朝前跑。早恨偷牛贼恨得牙痒痒的大伙们说啥也不能让这斯跑掉,一面高喊:“站住!再跑就开枪了!”一面拼命追赶。

㤺不择路的偷牛贼一头钻进了村里的一条死胡同。亮子他们也追进了死胡同。偷牛贼见无路可走,屈身一蹿,欲爬墙逃走。亮子他们哪里肯放他走,就在偷牛贼爬上墙,欲翻的时候,亮子端起兔子枪,瞄准,抠动板机,“呯”的一声枪响。偷牛贼身子一震,从墙上掉了下来,不动弹了。

大伙可解恨了,叫你偷!叫你跑!

见偷牛贼不再动弹,大伙走过踢了几脚,看了看,尚有呼吸。想着不会死,就不再理睬,随他去吧。

眼看天大亮了,一路光想着追贼。这才发现立德爷一丝不挂,赤身露体,光着腚。这可咋办,大家都是仓促中出来的,都没有多余的衣服。总不能大白天里光着腚回去,上下也有几十里路。

看着立德爷拽着牛缰绳,身子一则靠在牛身边,极为窘迫尴尬。有良到村子里给人家讲了情况,给立德叔讨了件女人的旧衣服,好歹遮住羞,能走路回家。

晚上,立德爷把昨晚帮忙追牛的四邻请到家里,置了满满一桌好酒菜,答谢大伙。

席间,大伙说昨晚追得起码有三四十路,那个叫刘岗的村平常大家很少去。

亮子有点担心,怕那个偷牛贼活不了。立德爷拍着胸脯说孩子你尽管放心,有什么事爷担着,不会让你有啥事!大家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一个贼,打死了也白死,不会有人管。

也有人犯疑问,这贼也不知道是哪庄的?他们怎么摸得这么清楚,说不定咱们村里有他们的内应。大家纷纷猜疑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有人从外面扫听到消息,说亮子开枪打的那个偷牛贼在他们走后就死了。是那个村子附近一个叫王湾村的。人家家人悄悄拉回家了。

刚开始大家都有点担心,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啊!又过了大概十来天,很平静,没啥事。大伙的心也放下了。有人说,偷人家被打死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估计人家也不愿张扬。大伙也说,那也是。

自从打死了一个偷牛贼后,四里八乡也消停了不少,偷牛贼也不那么猖狂了。

又过了些日子,有人说县公安局破获了几起偷牛案子。抓了一个偷牛团伙,并缴获了一批牛。

常寡妇的娘家弟弟在县里工作,捎信叫常寡妇到县里去看看有没有自家的那头牛。常寡妇得信第二天满怀希望的去了。下午却黯然地从县里回来了,说瞅了一个遍没有自家的那头母牛。四邻们都说常寡妇太实在,有点傻,那么多牛,随便牵一头就说是自家的,不就成了。常寡妇却说怕人家认出来,再说,不是自家的,就是牵回来,也不心安。

秋收刚过。

县里发出通知,要收兔子枪,说现在自制的兔子枪泛滥成灾,农村的年轻人几乎人手一支,容易出事。

不几天,乡派出所的民警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挨户收枪。说谁要有枪藏着不交,将来查出来了,要抓起来……

畜牧业包含哪些方面

畜牧业包含哪些方面

畜牧业分为牧区畜牧业、农业区畜牧业2种类型。农业区畜牧业在畜牧产品中占主要位置,以部分粮食或加工粮食的副产品为饲料,饲养猪、牛、羊以及鸡、鸭、鹅等家禽,为城市人们提供生活副食品,牧区畜牧业经营管理方式为粗放,以天然草场为基础,饲养牛、马、羊,优良畜种有三河马、三河牛、藏绵羊、牦牛等。

一、畜牧业分为哪几种类型

1、牧区畜牧业:饲养方式以放牧为主,饲料主要来源于天然草场。

2、农业区畜牧业:饲养方式以圈养为主,饲料主要来自种植的粮食。

二、牧区畜牧业、农业区畜牧业的特点

1、牧区畜牧业经营管理方式为粗放,农牧结合不密切,饲草供应水季节的变化波动性较大,易受灾害性天气的威胁。内蒙古、新疆、青海、西藏是我国四大牧区,著名的优良畜种有内蒙的三河马、三河牛;新疆细毛羊、宁夏滩羊、藏绵羊、牦牛等。

2、农业区畜牧业主要是指农民家庭饲养的猪、牛、羊以及鸡、鸭、鹅等家禽,以耗粮型畜牧业为主,以舍饲为主,兼用型畜牧业比较发达,目前我国农耕区畜牧业在畜牧产品中占主要位置。

三、牧区畜牧业、农业区畜牧业的区别

1、牧区畜牧业以天然草场为基础,养牛、马、羊,为国民经济提供皮毛肉等。

2、农业区畜牧业以部分粮食或加工粮食的副产品为饲料,饲养猪牛羊、家禽等,为城市人们提供生活副食品。

那些年,我们家养过的狗

那些年,我们家养过的狗

狗在我们偏僻的山村来说,是重要的家庭成员。它们不像现在的宠物狗一样享尽主人的恩宠和疼爱,而是要承担起看家护院的重要职责。那时,小队里几乎家家养狗。我们家位于闭塞的山坡上,隔几里路才有一户人家,这高山上的单门独户,就更显出狗在我们家的重要地位了。

记忆里,我们家是从来没有少过狗的身影的,有时甚至同时养几只狗。那时家穷,狗虽然担负着重要职责,但它们也并未因为这个原因而享受太多的肥美滋味。我上小学的时候,它们的吃食大多就是干枯的玉米饭,或者是煮熟的红薯、土豆,稍好一点的待遇就是玉米饭上能淋一点冒着油星子的剩菜汤。等到杀猪或者过年,吃上一点猪骨头,便是一年中最奢侈的打牙祭了。后来,环境稍微改善,狗们才能吃上米饭,间或有我们未吃完的肉食之类。狗们最忠诚的地方就在于无论主人给什么样的吃食,它从来都会记住它的看家职责且从不懈怠。

村庄里的这些土狗们,不像城里的狗那么金贵名字都很考究。它们的名字多半就由主人根据毛色随便一叫,比如“黑子”“黄子”“白子”“乌子”。我记忆里的第一只狗是“黄子”。它长得高大健硕,一身黄毛纯净光滑,放到现在,估计应该算是“狗神”。那时,它也是“粉丝”极多。常常在某个我睡眼朦胧的清晨,稻场里狗铃铛响不停,一群狗子在地上打滚撒欢追逐。有时其中的一只似乎听到山上有什么动静,汪汪叫起来,其它狗也竖起耳朵,跟着狂吠。一时,狗叫不止,声音映到对门山坡又回响过来,热闹不已。叫着叫着,“黄子”带头,都向更高的山湾里奔去了,似乎要捕获猎物的样子。过一阵子,“黄子”便和爷爷家的“白子”一起悄悄回来,躺在稻场里休息,其他人家的狗大概也享受了短暂的聚会的美好,从山沟里回去了。

但狗们也有“犯法”的时候。某一天,狗们齐奔上山不久,“黄子”便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了,一幅精疲力竭的模样。只听屋后头的胡婆婆在山上惊叫,仿佛出了大事的样子。待她火急火燎怒气冲冲地赶来,我们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我们的“黄子”咬伤了她家的羊。大约是“黄子”在山上挨过胡婆婆砸过来的石头或者棍子,“黄子”便对着胡婆婆使劲狂吠。妈自然是生气不已,拿起身边的竹棍就朝“黄子”打下去,直打得它尾巴夹在腿缝间噢噢叫着,却趴在地上并不逃跑。后来羊被咬伤的事情又发生过好几次。每当看见一群狗往山上狂奔,妈就在后面使劲喝斥“黄子”,但它那时两腿生风只记得跟着它的伙伴疯跑,早已不记得挨过的责骂和棍打。于是就有了我们家赔偿的时候。要赔的次数多了,就有了两家闹矛盾的时候。每次一群狗上山,胡婆婆却总将罪过都记在“黄子”身上,说看见是“黄子”咬的。但黄子却从来没有咬过我们自家的羊。我们的羊从羊圈出来的时候,“黄子”在稻场里睡着,视若无睹的样子。为此,“黄子”便挨了更多的打,也曾因此被用铁链拴在柴垛上生活,失去自由好久。待到时间长了,大概妈也觉得“黄子”有些可怜或是有些冤屈,它才重获自由。

获得自由的“黄子”担起了另一重要职责,护送我上下学。我上一年级了,要独自走上三里松林路才能跟随勇哥他们一群男孩子一起走。从我上学第一天起,“黄子”便主动护送我了。清晨,它见我背起书包往门外走,便跑到我前面,头也不回径直朝下山的路走去,我跟在它后面,它的铃铛清脆地响在林间小路上,我便不再有丝毫害怕。放晚学的时候,常常跟着哥哥们在路上边走边玩,等到独自踏上陡峭的松林路时,林间常已昏暗。正当我毛骨悚然埋头大踏步前进时,忽闻一阵清脆的铃铛——“黄子”来了。它从茶树坳的小坡上快步向我跑来,把两腿搭在我的身上,嘴里愉悦地哼哼。我摸摸它的头,和它说话,欢心愉悦地往回走,不怕昏暗,不怕蛇,不怕野猪。有它在,似乎什么都不用怕了。令我小小的心里奇怪的是,我放学时,“黄子”总能准时等候在茶树坳的堰塘上,早上,它把我送到那里就蹲立着不动,目送我下山,似乎知道我马上就有一路同行的小伙伴似的。

然而,这样的好时光似乎只持续了一年多。某一天,我记得是四季豆成熟的时候,外公来我们家玩,说一大群狗在我们门口的溪沟湾里打架。我们当时并未在意,以为只是寻常群架而已。哪想,我们的“黄子”下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身上到处是血,是撕咬过的痕迹。它参与了我们不明原因的群架,或许还有某个护狗主人的棒打,最终气衰而亡,被爸爸埋在了旁边的麦草场下。

接替“黄子”职责的是“黑子”。爸爸不知从哪家把它抱回,肉滚滚毛茸茸的一团,甚是可爱。它在我们的期盼中快速长大,长大了的“黑子”不再肉滚滚,总是瘦弱不堪,肚子瘪瘪的,像永远饿着似的。它的确饿,总是挑食,即使肥肉骨头给它吃,它也总是没有食欲似的,在狗槽前闻闻就走了。为此,它也总少不了挨骂。

“黑子”不喜欢上山追逐猎物,它总是很安静,整日安静地躺在狗窝里,或者稻场里。但它绝对忠于职守。来陌生人了,兴许人家还在对面山冈上,或者还在屋旁大松树下面的山洼里,它就已经警觉,汪汪叫个不停。对于来人,它总是表现出主家不容侵犯的凛然正义,使劲狂吠,不顾别人手拿的棍子或石头勇敢地往人家面前扑。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换得我们家养了一条恶狗的名声,来我们家的人都相当怕,预先要防着它。一般情况下,只要我们出去喝斥阻止它,告诉它这是熟人,它便停止狂吠,又继续回到它的窝里睡觉,或者在来客面前闻闻它的脚尖,蹭蹭它的膝盖,只吓得来客战战兢兢。它也有过于尽责的情况,比如来客突然走到稻场边事先没有呼唤它,它一个激灵冲上去就是咬一口,害得我们几次要出钱给人家打狂犬疫苗。

瘦弱的黑子也继承了“黄子”的另一职责——护送我上学。但它胆儿大,总会跟我走好远,有时下到沟底再爬一段坡走到樟树坳,有时甚至走到八九里路外的学校边,在我使劲驱赶下才掉头回家。有时遇到河里涨水了,我脱下鞋子过河,它便在河边徘徊,不敢趟过。我赶它回家,它又不肯。待我走了好远,它大概是终于下了决心,冲过河水再狂奔追上我们。它时而跑在我们的前面,时而又到某个坟堆后溜一圈。遇到亲戚家的狗,总是友好地冲上去亲昵一番,而遇到一些陌生的狗,嘴里就发出很不友好的“呜呜”声,有时候不免会打起架来,弄得急于上学的我心里装满了担忧,担心它打架落败受伤,又担心它糊涂找不着回家的路。所幸的是,我放学时又总能看到熟悉的黑影。

我小学毕业了,爸爸去世了,我们活在悲痛之中,基本忽略了“黑子”的存在。当然,我们在山上去放羊放牛的时候,在田里割红薯藤子的时候,它仍然是我们最忠实的伙伴。只是,它肚子上什么时候长了一个瘤子,我们全然不知晓。那个毒瘤越长越大,流脓流血,我们除了买红霉素给它涂以外,别无它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进食越来越少,看它每天用舌头舔那脓血。那个毒瘤使它肚子全部胀起来,它应该是疼痛不已,但也只是呜呜了几声,我们心疼不已又爱莫能助,看着它可怜地离我们而去。那时的我伤心落泪了,爸爸离我们而去了,就连狗也这样无情地被病魔夺走了,只觉家中光景很是惨淡。

过不多久,“来宝”的到来终于稍微冲淡了我们的忧伤。我们从五峰亲戚家又抱来一只小狗,米白色的毛,整个一肉团。它来了似乎很快熟悉了环境,什么东西都爱吃,什么东西都是它的玩物。它可以叨着拖鞋在房里转圈好久,也可以挨个儿轻咬我们的脚尖,它的尾巴上的毛很厚,摸起来软滑,一天劳动结束后,它就是我们的开心果。于是我们决定不再叫它“白子”,而叫“来宝”。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来宝”长到四五个月的时候,正是割麦子的季节,那时老鼠盛行很多人家却不养猫而是放老鼠药。“来宝”贪吃,大约是在麦田边吃了毒死的老鼠,忽然就转着圈呦呦地惨叫,妈急着给它灌仙人掌捣烂的汁水,却也未能挽回它的生命。

庄户人家,养牛养羊,不养一只狗是很不让人放心的。很快,又一只狗宝来到我们家。它全身也是肉滚滚的,黑色的毛,中间夹丝几丝乌黄。奇怪的是,它的腿似乎比一般的狗宝短些,就像那些哈巴狗儿一样。我们于是叫这只矮胖的狗为“小黑”。它不像“来宝”那样活泼,总是一幅慵懒的样子,喜欢呼呼大睡,这倒使得它很快就长大了。长大了的“小黑”身高也不及之前养过的“黄子”和“黑子”,肉身胖乎乎的,脚却短小又呈O型腿模样,毛色也慢慢变成了乌色。这时我已经到宜都上学,和它相处的时候很少了。我每次回家,它总会欢腾腾地跑到旁边,但并不举起腿往身上扑,只是嘴里发出欢快的声音,就势在我腿上蹭两下,或者在我跟前打个滚,仰面四脚朝天的模样。

许是隔壁的弟弟特别喜欢狗经常喂它零食的缘故,“小黑”喜欢吃一些持别的东西,比如瓜子花生、糖果饼干。有一次妈种花生的时候,妈沿着挖好的沟子向前丢好花生米,一路走到头,才发现小黑跟在后面已经把花生吃了多半。妈当然并不恼,给一把米它吃,再重新去种花生。很多时候,妈在山上放羊、砍柴,在田里扯草、寻猪草,小黑就安静地守在旁边给她作伴。

小黑做过一件至今我们都觉得神奇的事情。那一年,我们家的母鸡孵了十几只小鸡,有小白鸡小黄鸡小花鸡。妈把仅有的四只小白鸡送给了二妈。一天,小黑在稻场里和猫嬉戏,看着这群小鸡,大概把它们也当作小猫一样灵动的玩伴了,疯跑一圈,嘴凑上去亲昵,未曾想小鸡太瘦弱,小黑一不小心将一只鸡咬死了。妈狠狠地臭骂它一顿,小黑在阶檐下趴着,一幅郁闷认罪的模样。过不多久,家里便不见了它的身影。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妈突然听到屋外一阵尖细的小鸡叫声,出门便看到台阶上一只白色的小鸡正瑟瑟发抖,身上羽毛有几处湿的,而小黑正趴在旁边,伸出舌头呼哧呼哧喘气,仿佛刚长途狂奔似的。妈满心疑惑,明明小白鸡全部送给二妈了,怎么这只鸡又回来了?我们两家相隔两三里路,难道是小黑把小白鸡衔回来的?第二天,妈专门到二妈家探究竟,果然是小黑所为。听二妈说,小黑来到她稻场边,看见一只鸡开口便衔在嘴里,不顾二妈的阻止便飞奔过河然后上坡了。这两三里山路,全是陡坡,小黑是怎么把这只小鸡衔回来且让它毫发未损的呢?难道它也明白它无意犯了错,要衔回一只鸡来作为补偿?

自这件事之后,我们都觉得小黑是一只神奇的狗。然而它并不像它的前任们那样尽职尽责,一天到晚守护在家里。也许是因为寂寞吧,它时常要跑出门去放风,有时刚吃个早饭就不见了影。它一般都会在二爹家里去,因为那里有它的好伙伴黄狗,同时也总能在那里讨到吃食。有时也在二爹的邻居家,和那只猎狗待在一起,但有时是捞不到食物的。出走一两天后,玩尽兴了,它才会怏怏地回家。为此,它也挨过不少的责骂甚至责打或者被锁过铁链。

小黑的出走并不每次都那么幸运。有一年秋天,我回家时听说小黑不见了。爸妈奔走多日,四处寻找,最后觅得一丝线索,说可能本村大堰附近的某某家把小黑捉住关起来了。妈前去寻找的时候,那户人家根本不承认这件事。也许是妈与人家说话的声音很大,被锁在后院的小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汪汪地叫起来。妈这才把小黑领回家。

又一年冬天,小黑又离家出走了,几天没回来。那正是乡下狗被毒杀的高峰期,小黑又长得肥壮,我们都以为它也被某个黑心的狗贩子给毒杀了,伤心好一阵子。那天下着大雪,爸爸不死心,又往五峰方向去寻找,未曾料想路边一放羊的老汉提供线索,竟又在某户人家的院子里把它找了回来。

在这之后,小黑的脾性渐渐改了些,出走的次数也少了,因为它渐渐老了。它的步态比以前迟缓了,反应也没有以前灵敏了,我们回去的时候,它也只是摇摇尾巴表示它的欢愉,不再在地上打滚了。孩子们却非常喜欢它,给它糖果吃,甚至在冬天把皮帽子带在它的头上,和它一起照相。很多人想买它走,我们知道那是要吃它的肉,都坚决反对。有一天,我们再回去,却不见了小黑的身影。妈说邻村一个青年拉走了,信誓旦旦地保证拉回去绝不杀它,只是喜欢它的外形,拉回去看护家里养的那群鸡。我们如何告诉善良的妈,这是别人的谎言呢?妈后来说老了的小黑经常受到爸爸的责打,看着怪可怜的。我便明白了,妈其实是不愿意亲眼看到小黑在她面前老去或者冤去。

小黑渐老的时候,家里已经养了另外一只狗,它长得精瘦却机灵,还善于上山捕猎,比如捉猪獾什么的。然而,我的注意力似乎从来只在小黑上面而未曾关注过它,甚至都没有给它起过名字或者不知晓它曾有过什么名字。现在,我们家里养着三只狗,每次回家时,它们都会以自己独有的方式来欢迎或欢送我们。但是,永存在我心里的,还是那些年伴我长大的那些狗。

我是不会吃狗肉的,狗是我永远难忘的朋友。

2017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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