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养牛冬天怎么给牛喝水(水泥地面养牛冬天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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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养牛冬天怎样过冬,水泥地面养牛冬天怎么办

东北养牛冬天怎样过冬,水泥地面养牛冬天怎么办

入冬前要抓好膘,牛吸收的养料越多,就越能积蓄油脂,抵御严寒,牛舍一定要保温,保温的牛舍可减少牛体散失的热量。冬天养牛一定要保证圈舍温暖,牛圈周围漏风严重的地方尽量要堵上;给牛提供的饮水最好是温水,因为天气寒冷,牛为了御寒会消耗很大的能量,所以不能让牛喝冷水。

一、东北养牛冬天怎样过冬

1、入冬前必须要抓好膘,因为牛吸收的养料越多,就越有利于积蓄脂肪抵御严寒。牛舍的保温工作要做好,温暖的牛舍可减少牛体热量散失。饮水要充足,由于牛的代谢和体温全部是靠水调节,所以必须提供充足的饮水。

2、冬天养牛首先要做好的工作就是保暖,如果牛圈周围有漏风严重的地方必须将其堵上。虽然东北的牛比较抗冻,但也不能直接放在没有遮挡的棚子里,尽量让牛舒适一些。

3、给牛饮用的水以温水为主,因为天气寒冷,牛为了御寒会消耗很大的能量,这时不能再让牛喝冷水。冷水在牛的体内需要能量加温,所以要尽量给牛喝温水,这样对牛的膘情保持有一定的帮助。

二、水泥地面养牛冬天怎么办

1、一般在秋天时就必须增长牛的膘情,因为这时天气不冷不热,牛食欲也会比较好。放牧时可以让牛多吃青草,这样牛吸收的养料多,就可以积蓄一些脂肪抵御严寒,保持健康。

2、平时的饲料必须要充足,牛胃的容积比较大,每日每头牛的粗料不可低于6公斤。饲草和精料一定要多样化,不能总喂养一种饲料,可利用牧草、玉米、稻草秸秆和青贮、黄贮、微贮、氨化等技术相结合生产粗饲料。

3、给牛提供的饮水要充足,因为水有较好的保热效果,所以牛的代谢和体温全部需要水进行调节。牛饮水时可以在水面上撒一把麸皮,这样能防止牛暴饮和伤水(由于喝水太多而患病)。

2篇感悟生死的名家作品

2篇感悟生死的名家作品

1内容简介《生死场》是萧红一部传世的经典名篇,它对人性、人的生存这一古老的问题进行了透彻而深邃的诠释。这种对人生的生存死亡的思索,超出了同时代的绝大部份作家。不过,它在艺术表现上也存在着不足之处,有人称之为文本的断裂。换言之,小说的后半部,是由人的生存死亡问题而转向了革命前途问题。鲁迅在为《生死场》作的序中,称它是“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的一幅“力透纸背”的图画。

这部作品奠定了萧红作为抗日作家的地位,使她成为三十年代最引人注目的作家之一。特别是鲁迅为之序作,胡风为其写后记,都使《生死场》成为一个时代民族精神的经典文本。这部小说的构思开始于哈尔滨时期,前半部的片断曾于1934年4月至6月,在哈尔滨《国际协报》的《文艺》周刊连载,。全书共有十七节,在第一节《麦场》至第十节《十年》里,作者用充满感情的笔调,描写了东北农民贫苦无告的生活。他们身受地主的残酷压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背向蓝天,脸朝黄土、辛勤操劳,累弯了腰,累跛了腿,还是得不到温饱,受着饥饿和疾病的煎熬,在这种牛马不如的生活中,有的妇女生下来的孩子也是畸形的。

萧红用女性作者细致的观察,生动地写出了几个农妇的悲惨命运。作者简介萧红(1911-1942),原名张西(加走字)莹,笔名萧红,悄吟,出生于黑龙江省呼兰县一个地主家庭。为了逃婚出走,困窘间向报社投稿,并因此结识萧军,两人相爱,萧红也从此走上写作之路,两人一同完成散文集《商市街》。1934年,萧红完成长篇《生死场》,在鲁迅帮助下作为“奴隶丛书”之一出版。萧红由此取得了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萧红带有左翼现实主义风格的小说还有一部长篇《马伯乐》,但质量不高。她更有成就的长篇是写于香港的回忆性长篇小说《呼兰河传》,以及一系列回忆故乡的中短篇如《牛车上》、《小城三月》等。

这位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却有着写作天才的女性命运悲凉,1942年1月22日死在香港时,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都不在身边。目录王阿嫂的死

看风筝

生死场

牛车上

家族以外的人

黄河

后花园

小城三月

呼兰河传书摘插图一、麦场

一只山羊在大道边啮嚼树的根端。

城外一条长长的大道,被榆树荫蒙蔽著。走在大道中,像是走进一个动荡遮天的大伞。

山羊嘴嚼榆树皮,黏沫从山羊的胡子流延著。被刮起的这些黏沫,仿佛是胰子的泡沫,又像粗重浮游著的丝条;黏沫挂满羊腿。榆树显然是生了疮疖,榆树带著诺大的疤痕。山羊却睡在荫中,白囊一样的肚皮起起落落。。

菜田里一个小孩慢慢地踱走。在草帽盖伏下,像是一棵大形菌类。捕蝴蝶吗?捉蚱虫吗?小孩在正午的太阳下。

很短时间以内,跌步的农夫也出现在菜田里。一片白菜的颜色有些相近山羊的颜色。

毗连著菜田的南端生著青穗的高梁的林。小孩钻入高梁之群里,许多穗子被撞著,从头顶坠下来。有时也打在脸上。叶子们交结著响,有时刺痛著皮肤。那是绿色的甜味的世界,显然凉爽一些。时间不久,小孩子争著又走出最末的那棵植物。立刻太阳烧著他的头发,机灵的他把帽子扣起来,高空的蓝天遮覆住菜田上闪耀的阳光,没有一块行云。一株柳条的短枝,小孩夹在腋下,走路他的两腿膝盖远远的分开,两只脚尖向里勾著,勾得腿在抱著个盆样。跌脚的农夫早已看清是自己的孩子了,他远远地完全用喉音在问著:

“罗圈腿,唉呀!不能找到?”

这个孩子的名字十分象征著他。他说:“没有。”

菜田的边道,小小的地盘,绣著野菜。经过这条短道,前面就是二里半的房窝,他家门前种著一株杨树,杨树翻摆著自己的叶子。每日二里半走在杨树下,总是听一听杨树的叶子怎样响;看一看杨树的叶子怎样摆动?杨树每天这样……他也每天停脚。今天是他第一次破例,什么他都忘记,只见跌脚跌得更深了!每一步像在踏下一个坑去。

土屋周围,树条编做成墙,杨树一半荫影洒落到院中;麻面婆在荫影中洗濯衣裳。正午田圃间只留著寂静,惟有蝴蝶们为著花,远近的翩飞,不怕太阳烧毁它们的翅膀。一切都回藏起来,一只狗出寻著有荫的地方睡了!虫子们也回藏不鸣!

汗水在麻面婆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浸著每个麻痕而下流。麻面婆不是一只蝴蝶,她生不出磷膀来,只有印就的麻痕。

两只蝴蝶飞戏著闪过麻面婆,她用湿的手把飞著的蝴蝶打下来,一个落到盆中溺死了!她的身子向前继续伏动,汗流到嘴了,她舐尝一点盐的味,汗流到眼睛的时候,那是非常辣,她急切用湿手揩拭一下,但仍不停的洗濯。她的眼睛好像哭过一样,揉擦出脏污可笑的圈子,若远看一点,那正合乎戏台上的丑角;眼睛大得那样可怕,比起牛的眼睛来更大,而且脸上也有不定的花纹。

土房的窗子,门,望去那和洞一样。麻面婆踏进门,她去找另一件要洗的衣服,可是在炕上,她抓到日影,但是不能拿起,她知道她的眼睛是晕花了!好像在光明中忽然走进灭了灯的夜。她休息下来,感到非常凉爽。过一会在席子下面抽出一条自己的裤子。她用裤子抹著头上的汗,一面走回树荫放著盆的地方,她把裤子也浸进泥浆去。

裤子在盆中大概还没有洗完,可是搭到篱墙上了!也许已经洗完?麻面婆的事是一件跟紧一件,有必要时,她放下一件又去做别的。

邻屋的烟筒,浓烟冲出,被风吹散著,布满全院,烟迷著她的眼睛了!她知道家人要回来吃饭,慌张著心弦,她用泥浆浸过的手去墙角拿茅草,她贴了满手的茅草,就那样,她烧饭,她的手从来没用清水洗过。她家的烟筒也冒著烟了。过了一会,她又出来取柴,茅草在手中,一半拖在地面,另一半在围裙下,她是拥著走。头发飘了满脸,那样,麻面婆是一只母熊了!母熊带著草类进洞。

浓烟遮住太阳,院一霎幽暗,在空中烟和云似的。

篱墙上的衣裳在滴水滴,蒸著污浊的气。全个村庄在火中窒息。午间的太阳权威著一切了!“他妈的,给人家偷著走了吧?”

二里半跌脚利害的时候,都是把屁股向后面斜著,跌出一定的角度来。他去拍一拍山羊睡觉的草棚,可是羊在哪里?

“他妈的,谁偷了羊……混帐种子!”麻面婆听著丈夫骂,她走出来凹著眼睛:

“饭晚啦吗?看你不回来,我就洗些个衣裳。”

让麻面婆说话,就像让猪说话一样,也许她喉咙组织法和猪相同,她总是发著猪声。

“唉呀!羊丢啦!我骂你那个傻老婆干什么?”

听说羊丢,她去扬翻柴堆,她记得有一次羊是钻过柴堆。但,那在冬天,羊为著取暖。她没有想一想,六月天气,只有和她一样傻的羊才要钻柴堆取暖。她翻著,她没有想。全头发洒著一些细草,她丈夫想止住她,问她什么理由,她始终不说。她为著要作出一点奇迹,为著从这奇迹,今后要人看重她。表明她不傻,表明她的智慧是在必要的时节出现,於是像狗在柴堆上耍得疲乏了!手在扒著发间的草杆,她坐下来。她意外的感到自己的聪明不够用,她意外的对自己失望。

过了一会邻人们在太阳底下四面出发,四面寻羊;麻面婆的饭锅冒著气,但,她也跟在后面。

二里半走出家门不远,遇见罗圈腿,孩子说:

“爸爸,我饿!”

二里半说:“回家去吃饭吧!”

可是二里半转身时老婆和一捆稻草似的跟在后面。

“你这老婆,来干什么?领他回家去吃饭!”

他说著不停的向前跌走。

黄色的,近黄色的麦地只留下短短的根苗。远看来麦地使人悲伤。在麦地尽端,井边什么人在汲水。二里半一只手遮在眉上,东西眺望,他忽然决定到那井的地方,在井沿看下去,什么也没有,用井上汲水的桶子向水底深深的探试,什么也没有。最后,绞上水桶,他伏身到井边喝水,水在喉中有声,像是马在喝。

老王婆在门前草场上休息:

“麦子打得怎样啦?我的羊丢了!”

二里半青色的面孔为了丢羊更青色了!

咩……咩……羊?不是羊叫,寻羊的人叫。

林荫一排砖车经过,车夫们哗闹著。山羊的午睡醒转过来,它迷茫著用犄角在周身剔毛。为著树叶绿色的反映,山羊变成浅黄。卖瓜的人在道旁自己吃瓜。那一排砖车扬起浪般的灰尘,从林荫走上进城的大道。山羊寂寞著,山羊完成了它的午睡,完成了它的树皮餐,而回家去了。山羊没有归家,它经过每棵高树,也听遍了每张叶子的刷鸣,山羊也要进城吗!它奔向进城的大道。

咩……咩……羊叫?不是羊叫,寻羊的人叫,二里半比别人叫出更大声,那不像是羊叫,像是一条牛了!

最后,二里半和地邻动打,那样,他的帽子,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著下降,从他头上飘摇到远处。

“你踏碎了俺的白菜!你……你……”

那个红脸长人,像是魔王一样,二里半被打得眼睛晕花起来,他去抽拔身边的一棵小树;小树无由的被害了,那家的女人出来,送出一支搅酱缸的耙子,耙子滴著酱。

他看见耙子来了,拔著一棵小树跑回家去,草帽是那般孤独的丢在井边,草帽他不知戴了多少年头。

二里半骂著妻子:“混蛋,谁吃你的焦饭!”

他的面孔和马脸一样长。麻面婆惊惶著,带著愚蠢的举动,她知道山羊一定没能寻到。

过了一会,她到饭盆那里哭了!“我的……羊,我一天一天喂喂……大的,我抚摸著长起来的!”

麻面婆的性情不会抱怨。她一遇到不快时,或是丈夫骂了她,或是邻人与她拌嘴,就连小孩子们扰烦她时,她都是像一摊蜡消融下来。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像永远贮藏著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她哭抽著,任意走到外面把晒乾的衣裳搭进来,但她绝对没有心思注意到羊。

可是会旅行的山羊在草棚不断的搔痒,弄得板房的门扇快要掉落下来,门扇摔摆的响著。

下午了,二里半仍在炕上坐著。

“妈的,羊丢了就丢了吧!留著它不是好兆相。”

但是妻子不晓得养羊会有什么不好的兆相,她说:

“哼!那么白白地丢了?我一会去找,我想一定在高梁地里。”

“你还去找?你别找啦!丢就丢了吧!”

“我能找到它呢!”“唉呀,找羊会出别的事哩!”

他脑中回旋著挨打的时候:--草帽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著下落,酱耙子滴著酱。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二里半心中翻著这不好的兆相。

他的妻子不知道这事。她朝高梁地去了。蝴蝶和别的虫子热闹著,田地上有人工作。她不和田上的妇女们搭话,经过留著根的麦地时,她像微点的爬虫在那里。阳光比正午钝了些,虫鸣渐多了;渐飞渐多了!

老王婆工作剩余的时间,尽是述说她无穷的命运。她的牙齿为著述说常常切得发响,那样她表示她的愤恨和潜怒。在星光下,她的脸纹绿了些,眼睛发青,她的眼睛是大的圆形。有时她讲到兴奋的话句,她发著嘎而没有曲折的直声。邻居的孩子们会说她是一头“猫头鹰”,她常常为著小孩子们说她“猫头鹰”而愤激;她想自己怎么会成那样的怪物呢?像啐著一件什么东西似的,她开始吐痰。

孩子们的妈妈打了他们,孩子跑到一边去哭了!这时王婆她该终止她的讲说,她从窗洞爬进屋去过夜。但有时她并不注意孩子们哭,她不听见似地,她仍说著那一年麦子好;她多买了条牛,牛又生了小牛,小牛后来又怎样?……她的讲话总是有起有落;关于一条牛,她能有无量的言词:牛是什么颜色?每天要吃多少水草?甚至要说到牛睡觉是怎样的姿势。

但是今夜院中一个讨厌的孩子也没有,王婆领著两个邻妇,坐在一条喂猪的槽子上,她们的故事便流说一般地在夜空里延展开。

天空一些云忙走,月亮陷进云围时,云和烟样,和煤山样,快要燃烧似地。再过一会,月亮埋进云山,四面听不见蛙鸣;只是萤虫闪闪著。

屋里,像是洞里,响起鼾声来,布遍了的声波旋走了满院。天边小的闪光不住的在闪合。王婆的故事对比著天空的云:

“……一个孩子三岁了,我把她摔死了,要小孩子我会成了个废物。……那天早晨……我想一想!……早晨,我把她坐在草堆上,我去喂牛;草堆是在房后。等我想起孩子来,我跑去抱她,我看见草堆上没有孩子;看见草堆下有铁犁的时候,我知道,这是凶兆,偏偏孩子跌在铁犁一起,我以为她还活著呀!等我抱起来的时候……啊呀!”

一条闪光裂开来,看得清王婆是一个兴奋的幽灵。全麦田,高梁地菜圃,都在闪光下出现。妇人们被惶惑著,像是有什么冷的东西,扑向她们的脸去。闪光一过,王婆的声音又继续下去:

“……啊呀!……我把她丢到草堆上,血尽是向草堆上流呀!她的小手颤颤著,血在冒著汽从鼻子流出,从嘴也流出,好像喉管被切断了。我听一听她的肚子还有响;那和一条小狗给车轮压死一样。我也亲眼看过小狗被车轮轧死,我什么都看过。这庄上的谁家养小孩,一遇到孩子不能养下来,我就去拿著钩子,也许用那个掘菜的刀子,把那孩子从娘的肚子里硬搅出来。孩子死,不算一回事,你们以为我会暴跳著哭吧?我会嚎叫吧?起先我心也觉得发颤,可是我一看见麦田在我眼前时,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一滴眼泪都没淌下。以后麦子收成很好,麦子是我割倒的,在场上一粒一粒我把麦子拾起来,就是那年我整个秋天没有停脚,没讲闲话,像连口气也没得喘似的,冬天就来了!到冬天我和邻人比著麦粒,我的麦粒是那样大呀!到冬天我的背曲得有些利害,在手里拿著大的麦粒。可是,邻人的孩子却长起来了!……到那时候,我好像忽然才想起我的小钟。”

王婆推一推邻妇,荡一荡头:

“我的孩子小名叫小钟呀!……我接连著煞苦了几夜没能睡,什么麦粒?从那时起,我连麦粒也不怎样看重了!就是如今,我也不把什么看重。那时我才二十几岁。”

闪光相连起来,能言的幽灵默默坐在闪光中。邻妇互相望著,感到有些寒冷。

狗在麦场张狂著咬过去,多云的夜什么也不能告诉人们。忽然一道闪光,看见的黄狗卷著尾巴向二里半叫去,闪光一过,黄狗又回到麦堆,草茎折动出细微的声音。

“三哥不在家里?”

“他睡著哩!”王婆又回到她的默默中,她的答话像是从一个空瓶子或是从什么空的东西发出。猪槽上她一个人化石一般地留著。

“三哥!你又和三嫂闹嘴吗?你常常和她闹嘴,那会坏了平安的日子的。”

二里半,能宽容妻子,以他的感觉去衡量别人。

赵三点起烟火来,他红色的脸笑了笑:“我没和谁闹嘴哩!”

二里半他从腰间解下烟带,从容著说:

“我的羊丢了!你不知道吧?它又走了回来。要替我说出买主去,这条羊留著不是什么好兆相。”

赵三用粗嘎的声音大笑,大手和红色脸在闪光中伸现出来:

“哈……哈,倒不错,听说你的帽子飞到井边团团转呢!”

忽然二里半又看见身边长著一棵小树,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他幻想终了,他知道被打的消息是传布出来,他捻一捻烟灰,解辩著说:

“那家子不通人情,那有丢了羊不许找的勾当?她硬说踏了她的白菜,你看,我不能和她动打。”

摇一摇头,受著辱一般的冷没下去,他吸烟管,切心地感到羊不是好兆相,羊会伤著自己的脸面。

来了一道闪光,大手的高大的赵三,从炕沿站起,用手掌擦著眼睛。他忽然响叫:

“怕是要落雨吧!--坏啦!麦子还没打完,在场上堆著!”

赵三感到养牛和种地不足,必须到城里去发展。他每日进城,他渐渐不注意麦子,他梦想著另一桩有望的事业。

“那老婆,怎不去看麦子?麦一定要给水冲走呢?”

赵三习惯的总以为她会坐在院心,闪光更来了!雷响,风声。一切翻动著黑夜的村庄。

“我在这里呀!到草棚拿席子来,把麦子盖起吧!”

喊声在有闪光的麦场响出,声音像碰著什么似的,好像在水上响出,王婆又震动著喉咙:“快些,没有用的,睡觉睡昏啦!你是摸不到门啦!”

赵三为著未来的大雨所恐吓,没有与她拌嘴。

高梁地像要倒折,地端的榆树吹啸起来,有点像金属的声音,为著闪的原故,全庄忽然裸现,忽然又沉埋下去。全庄像是海上浮著的泡沫。邻家和距离远一点的邻家有孩子的哭声,大人在嚷吵,什么酱缸没有盖啦!驱赶著鸡雏啦!种麦田的人家嚷著麦子还没有打完啦!农家好比鸡笼,向著鸡笼投下火去,鸡们会翻腾著。

黄狗在草堆开始做窝,用腿扒草,用嘴扯草。王婆一边颤动,一边手里拿著耙子。

“该死的,麦子今天就应该打完,你进城就不见回来,麦子算是可惜啦!”

二里半在电光中走近家门。有雨点打下来,在植物的叶子上稀疏的响著。雨点打在他的头上时,他摸一下头顶而没有了草帽。关于草帽,二里半一边走路一边怨恨山羊。

早晨了,雨还没有落下。东边一道长虹悬起来;感到湿的气味的云掠过人头,东边高梁头上,太阳走在云后,那过于艳明,像红色的水晶,像红色的梦。远看高梁和小树林一般森严著;村家在早晨趁著气候的凉爽,各自在田间忙。

赵三门前,麦场上小孩子牵著马,因为是一条年青的马,它跳著荡著尾巴跟它的小主人走上场来。小马欢喜用嘴撞一撞停在场上的“石【石衮】”,它的前腿在平滑的地上跺打几下,接著它必然像索求什么似的叫起不很好听的声来。

王婆穿的宽袖的短袄,走上平场。她的头发毛乱而且绞卷著。朝晨的红光照著她,她的头发恰像田上成熟的玉米缨穗,红色并且蔫卷。

马儿把主人呼唤出来,它等待给它装置“石【石衮】”,“石【石衮】”装好的时候,小马摇著尾巴,不断的摇著尾巴,它十分驯顺和愉快。

王婆摸一摸席子潮湿一点,席子被拉在一边了;孩子跑过去,帮助她,麦穗布满平场,王婆拿著耙子站到一边。小孩欢跑著立到场子中央,马儿开始转跑。小孩在中心地点也是转著。好像画圆周时用的圆规一样,无论马儿怎样跑,孩子总在圆心的位置。因为小马发疯著,飘扬著跑,它和孩子一般地贪玩,弄得麦穗溅出场外。王婆用耙子打著马,可是走了一会它游戏够了,就和斯耍著的小狗需要休息一样,休息下来。王婆著了疯一般地又挥著耙子,马暴跳起来,它跑了两个圈子,把“石【石衮】”带著离开铺著麦穗的平场;并且嘴里咬嚼一些麦穗。系住马勒带的孩子挨著骂:

“呵!你总偷著把它拉上场,你看这样的马能打麦子吗?死了去吧!别烦我吧!”

小孩子拉马走出平场的门;到马槽子那里,去拉那个老马。把小马束好在杆子间。老马差不多完全脱了毛,小孩子不爱它,用勒带打著它起,可是它仍和一块石头或是一棵生了根的植物那样不容搬运。老马是小马的妈妈,它停下来,用鼻头偎著小马肚皮间破裂的流著血的伤口。小孩子看见他爱的小马流血,心中惨惨的眼泪要落出来,但是他没能晓得母子之情,因为他还没能看见妈妈,他是私生子。脱著光毛的老动物,催逼著离开小马,鼻头染著一些血,走上麦场。

村前火车经过河桥,看不见火车,听见隆隆的声响。王婆注意著旋上天空的黑烟。前村的人家,驱著白菜车去进城,走过王婆的场子时,从车上抛下几个柿子来,一面说:“你们是不种柿子的,这是贱东西,不值钱的东西,麦子是发财之道呀!”驱著车子的青年结实的汉子过去了;鞭子甩响著。

老马看著墙外的马不叫一声,也不响鼻子。小孩子拿柿子吃,柿子还不十分成熟,半青色的柿子,永远被人们摘取下来。

马静静地停在那里,连尾巴也不甩一下。也不去用嘴触一触石【石衮】;就连眼睛它也不远看一下,同是它也不怕什么工做,工作来的时候,它就安心去开始;一些绳锁束上身时,它就跟住主人的鞭子。主人的鞭子很少落到它的皮骨,有时它过份疲惫而不能支持,行走过份缓慢;主人打了它,用鞭子,或是用别的什么,但是它并不暴跳,因为一切过去的年代规定了它。

麦穗在场上渐渐不成形了!

“来呀!在这儿拉一会马呀!平儿!”

“我不愿意和老马在一块,老马整天像睡著。”

平儿囊中带著柿子走到一边去吃,王婆怨怒著:

“好孩子呀!我管不好你,你还有爹哩!”

平儿没有理谁,走出场子,向著东边种著花的地端走去。他看著红花,吃著柿子走。

灰色的老幽灵暴怒了:“我去唤你的爹爹来管教你呀!”

她像一支灰色的大鸟走出场去。

清早的叶子们!树的叶子们,花的叶子们,闪著银珠了!太阳不著边际地圆轮在高梁棵的上端,左近的家屋在预备早饭了。

老马自己在滚压麦穗,勒带在嘴下拖著,它不偷食麦粒,它不走脱了轨,转过一个圈,再转过一个,绳子和皮条有次序的向它光皮的身子摩擦,老动物自己无声的动在那里。

种麦的人家,麦草堆得高涨起来了!福发家的草地也涨过墙头。福发的女人吸起烟管。她是健壮而短小,烟管随意冒著烟;手中的耙子,不住的耙在平场。

侄儿打著鞭子行经在前面的林荫,静静悄悄地他唱著寂寞的歌;她为歌声感动了!耙子快要停下来,歌声仍起在林端:

“昨晨落著毛毛雨,……小姑娘,披蓑衣……小姑娘,……去打鱼。”2人命关天(2

我要一篇关于海泊桥历史的文章,有急用!!!

我要一篇关于海泊桥历史的文章,有急用!!!

提起海泊村,老青岛人十个有九个不知道。因为,一则小,从未被真正行政区划过;二则历史短,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才形成的“移民村落”;三则和“吴家村”首尾相连,被外人误为吴家村。“海泊村”既有异于“吴家村”、“康家庄”等以姓氏命名的历史悠久的真正村落,又不同于“上街”、“四方”一类真正意义上城镇“村落”,这个靠近繁华的“东镇”、在德国炮台和台柳路哨卡双重“保护”下、以海泊河命名的小村落,反映了一群殷实农民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工业化”进程中,欲进又怕、恋恋不舍、迫不得已的心态。

“七七事变”之后,“游击队”、“自卫团”在乡下蜂起,打家劫舍、绑票撕票成风,乡下的殷实人家大都变卖家当跑到青岛。从此,海泊村有了这样几十户人家,开始了一种城市化独门独户、亦工亦商亦居的生产劳作,一种乡村化自给自足、不失风范、爱面子、讲信用的生活方式。这其中有老孟家、老徐家、老王家、老杨家、老丁家、老范家、老刘家,上述几家大都是昌邑人或靠近昌邑的平度人。昌邑人贩丝绸的多,无以为计只能以“织布”为业,商号有什么“成记”、“和记”、“东来成”、“义发和”、“洪昌”、“三新”等等。当时的青岛纺织业已经赫赫有名,只不过发达的纺织业都是日资工厂所为,海泊村这几家小工厂(作坊)无资本、无技术,仅是依靠客商云集的便利条件,利润微不足道,勉强维持生计而已,有家底的还要时不时地贴上几个,根本谈不上发展、壮大。也有极个别的例外,比如说“三新”,谁都不知道他家掌柜的是谁,只有一个姓崔的职员管事,海泊村小织布厂都是从他那儿买纱。别看他家不起眼的几张机,可大出大进的纱线,足以骇住当时海泊村的“四大家族”!都道是这家有背景,大家都想与姓崔的套个近乎,买点“优惠纱”什么的,无奈这姓崔的油盐不进,只谈生意不论其它,谁也摸不着深浅,更甭说从他那儿得到过好处了,充其量混了个“面儿熟”。到了国民党接管青岛时,“三新”更加红火了,连洋人都到他那儿进纱,解放前人家关门歇业了,直到解放后才陆续着传出那家是敌产,改革开放后人们又传说“三新”成了宝岛台湾一家赫赫有名的大纺织公司。

范家“成记”三掌柜又是另外一个例外啦!范家三掌柜是个“遗腹子”,小他大哥范大掌柜的13岁,特殊的身世使他倍受范家老太太的宠爱,再加上人又聪明精干,年轻好学可塑性强,压力也小,“赔了是家里的,挣了是自己的”,因此思想开往,很快适应了城市生活。上个世纪40年代初,自行车问世了,日本人开始在青岛生产自行车,范家三掌柜立马意识到这是个好买卖,仔细观察、偷学技术、自绘图纸、垒起化铁炉、招收工人,大干特干了起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海泊村作坊中,逐渐成了气候,还自己设计施工盖起了跨度、高度都在十米开外的厂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事,这让人不仅知道了范家三掌柜聪明能干,而且还让外人都以为范家“成记”发了。实际并不然。到了上个世纪40年代末老范家弟兄仨将老家底分了,这时候的老三家日子名正言顺地红火起来,而老二家孩子少,靠着丈人家的财势也过得去,只有年过半百心力俱瘁的老大,把活钱全部给了两个弟弟,自己只分得了有六张木架子织机的作坊,媳妇女儿全天干活,还只能勉强度日。

解放了,国家纺织品实行统购统销,海泊村移民第一次有了喘息的机会,满足之意自不必说,随着公私合营进入高潮,这一行当参加合营的业户越来越多,欢乐的锣鼓声在海泊村这个小小的村落里,整日响个不停,也是一时的佳话。当然也有没加入合营的业户,如开酱园的老方家、开牛奶房的老赵家,还有范家三掌柜的……范家二掌柜的也入了弟弟的伙,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让人家给汇报了,工会把他弄了去教育教育,不料想他受不了斗争,回家后找根绳上吊死了。

渐渐地“家庭出身”这一词汇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海泊村的老移民眉头越皱越紧,在农村他们不是地主就是富农,到了海泊村又毫无例外地成了资本家,海泊村长大成人的新一代纷纷与家庭划清界线,告别旧家庭,奔赴革命的大家庭。范家大掌柜的三闺女和四闺女分别参军,与共产党的干部结婚,算是彻底划清了与旧家庭的界线。

1964年海泊村破天荒出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范家三掌柜(当时自行车厂的科长)的三闺女在新兴力量运动会上获得了一项武术冠军。本来能获得冠军就很了不得了,更加了不得的是这小女孩跟着国家主席刘少奇、国家总理周恩来出访了十几个国家,如此殊荣总让海泊村人津津乐道。那年过年的时候,不知谁发现了一张年画上的人物居然是她———手舞长穗剑,一个坐盘姿势,清丽健美。谁料到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海泊村的老移民大多被批斗,遣返回乡。范家三掌柜的自然不能例外,就连他那个武术冠军三闺女也难逃干系,跟着被遣回了老家!范家大掌柜的深恐自己被查出曾轮流担当过海泊村连甲甲长一职(当时有规定:敌伪保长是具有重大历史问题,必须到公安局报到的罪犯之一;海泊村小,不够十甲连保,故不设保长,只设甲长,遇到派捐纳税出丁,均有轮值甲长负责,范大掌柜轮过几次),又不敢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困绕无路只好找跟绳子,追随乃弟、弟媳去了。

海泊河的清水好多年就不淌了,上世纪50年代开始,错埠岭以东修了十几座水库,截断了这条季节河有限的水源;海水也泊不到海泊桥了,一是河床淤积,二是海边修了不少的石栏。上世纪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海泊河成了吴家村造纸厂和新和化工厂的排污河,使这条青岛市区少有的、河名诗情画意的河流变成了臭气熏天、蚊蝇泛滥污水沟,海泊村更是不堪入目;从上个世纪40年代末开始,海泊村的人口不断膨胀,先是难民,后来是公私合营和房屋改造,独门独户变成了大杂院,往日的宁静单纯不再有了,方正体面、严肃认真、安分守信、礼让谦和、循规蹈矩、不卑不亢的文化氛围也渐渐消失了。1993年,市政府成立两岸改造指挥部,决心改造污浊不堪的海泊河,给两岸市民改善生活环境,这是青岛市最后一个政府拨款的改造工程。

海泊村拆迁的那年,海泊村最著名的人物———当年跟刘少奇和周恩来出国访问、年画上的主人公———名骚一时的武术冠军———范家三掌柜的三闺女因癌症离开了人世,多舛的命运和练武人的刚烈使她才活了45岁。如今,随着“海泊人家”的兴建,破败不堪的海泊村消失了,连着原本不该消失的东西也消失,令人心生无限遗憾。(撰稿人:范国治)

海泊村补遗

海泊村是因海泊河得名的。1941年的海泊河,河底与河帮都不像现在而是泥土的。海泊河在小阳路(现在的人民路)上的桥,也比现在的窄许多,只能并排跑两辆汽车。那时海泊河的北面还有一条支流,是从东面的茹姑庵一带流过来的,只有三四米宽,流经现在的20中门前,然后从如今的海慈医院后门处流进海泊河主流。这条支流早已铺上水泥板,桥东的部分,变成没有路牌的路。原来的河,变成阴水沟。当年的海泊村,就在支流桥的东北面。台柳路从海泊村的北半部穿过,海泊河的这条支流,则沿着海泊村南侧的边缘由东向西流,因此紧贴着台柳路和海泊河支流的海泊村,自然是东西长,南北短。

再说说1941年时海泊村的周围环境。海泊村的北面、东面有些庄稼地,那时没有鞍山路;西面,也就是小阳路南端和威海路北端的西面,是一片荒草和树林,如果从海泊桥徒步去大康纱厂(现在的国棉一厂),走的是草地上踏出的小路;南面至海泊河主流,地面不大,有一些房屋;海泊河支流以南,威海路以东,是一大片低洼的沼泽地,这里的养牛场。那时的海泊村,有500户人家。全村没有一座楼,尽是鳞次栉比的小平房,红瓦和灰瓦的屋顶。村中除了纵贯东西的台柳路,就是密如蛛网的大小胡同。街头有公用水龙头和公用厕所。那时台柳路是从青岛去李村的惟一大道。海泊村还靠近小阳路和威海路两条交通干线,因此海泊村的工商业比较兴旺,尤其小工厂、小作坊遍地开花。再加上村周围可耕种的土地又很少,村里十户有八户是靠做工生活,务农为生的越来越少。所谓的农业,仅仅是在河边种点小麦,房前屋后种点蔬菜。全村没有一头耕地的牲口,也没养一头猪,只有鸡鸣犬吠显示着乡村情调。也有卖艺为生的。记得408号住着这样的夫妻,女的姓张,一只眼睛,山东琴书说的好,吐字清楚,腔调动听。她丈夫是个盲人。海泊村的日伪派出所(百姓叫小衙门),在村西,即在现今的海慈医院,当年这里是一片树木。村中有一所小学。村西北角还有土地庙,村民在这里送去世的人“上西天”。

那时海泊村的商店主要集中在台柳路上,有土产店、日用百货店、农具店、烟酒店等等。由于台柳路是交通要道,不少顾客是来往的行人。台柳路上的义源烧锅,那时已有十几年的历史。要说那不过是只有十几个伙计的手工作坊,所用的原料又是发霉的地瓜干,所用的设施也不过是蒸馏、发酵用的几口大锅、大缸,但是酿造出的白酒却在周围的村镇很有名声。由于原料便宜,酒价低廉,海泊村的人家喝酒,都忘不了义源烧锅。远近有许多酒店都到这里来批发,生意兴隆。那时海泊村在经济上有“八大家族”之说,都是坐地户土财主。其中有永昌织布厂、义发和织布厂、三信织布厂,和加工木材的山东木厂,以及制作纺织机件的恒兴铁工厂等等。当时村中还有一个生产铁锅的铁工厂。海泊村交通方便,这一带又有廉价的劳动力,吸引外地人纷纷来海泊村建厂。海泊村的永生茂织毯厂,就是从南方来的一对年轻夫妻在这里选址、投资兴建的。厂里有两台织毯机,连同倒线,共有八九个工人。经营也不错的。

紧靠海泊河支流北岸的和隆织布厂,可算海泊村的大厂了。大掌柜的姓吴,三十七八岁,中等个,山东人。他曾在沈阳开织布厂,因日本鬼子控制棉纱,难以营业,1940年他带着技术大拿周机师来到青岛,与二掌柜的合资在海泊村买地、盖房,办了这家织布厂。开业时有12台织布机,两台倒线机,二十多个工人。后来发展到20台织布机,三十多个工人。二掌柜的姓王,四十几岁,也是山东人。两个掌柜、一个机师、一个帐房先生、一个里外跑腿的小伙计,再加上伙房师傅,一共六个非生产人员。织布用的棉纱来自日本人的大康纱厂。工厂生产平纹白布,不能像太平镇大织布厂那样织提花布。

周技师也四十多岁,东北人,性格直爽,是由工人提升的机师,经验丰富,又实打实地干活。为了不耽误生产,他常常夜以继日地抢修机器。他教徒弟也很诚恳、耐心,是吴掌柜的膀臂。吴掌柜当过工人,懂技术,又善于接受新事物。他非常重视产品质量,不准以次顶优。对织布质量好的女工,除了当众表扬,还发奖金。对次布多的女工,即便沾亲带故,也是该罚则罚,该解雇则解雇,绝不手软。这与忽略产品质量盲目追求利益的小厂相比,实在高明多了。吴掌柜另一高招是,用人不疑。下属有主动权,怎么办都自己说了算,条件是必须把事办好。在选人用人上,周机师可酌情办理,事后打声招呼即可。吴掌柜对职工要求严,处分宽。那时织布利润不高,织布女工虽然每天干十多个小时,一月的工资也就是两袋“炮车”面粉的钱(3元8角一袋)。为生活所迫,不少女工挖空心思偷棉纱,可是吴掌柜不主张搜身,而是在对待工人上尽量好一些。比如有些织布厂,工作时间不给女工准备开水,怕女工喝水后上厕所,少干了活。吴掌柜的却要伙房按时把开水送到车间。他说冬天工人喝点热水还暖和点。其实发下多少棉纱,能织出多少布,吴掌柜心里有数。即使发觉哪个女工偷棉纱,一般也不开除,而是教育、观察。村庄里面织布厂,大都不愿用本村的女工,因为离家近,偷棉纱方便。但是吴掌柜不这样做。他说女工事情多,离家近上下班省时间,更能干好活。吴掌柜的善心,感动了厂里的女工,偷棉纱的现象比别的织布厂少多了。

那时家远的工人,上班都捎饭,大多是地瓜干,玉米面饼子、咸鱼是好的。六个非生产人员,由伙房管饭,两个掌柜的与大家同桌。粗粮细粮都吃,午餐四个菜,晚饭两个菜。和同行业相比,也是不错的。跑腿的小青年姓林,黄县人,那年才16岁。每逢办公室开饭,小林总要边吃边给大家盛饭,而且放筷子又不能比大家晚,两个掌柜的一吃完,他还得给倒茶水。吴掌柜知道小林吃不饱,于是他预先告诉大师傅给小林留点饭菜,小林饭后可以去伙房“补差”。

王掌柜原来是做买卖的,颇有小商人意识,明明对织布一窍不通,却在工人面前摆架子,还特别爱沾女工的“便宜”。由于和隆织布厂是他与吴掌柜合伙投资的,吴掌柜也对他奈何不得。好在生产、人事大权都在吴掌柜手里。正因为吴掌柜在经营理念和管理措施等方面比一般小厂高明,所以和隆织布厂这个小企业,在日伪统治的恶劣环境里,得以生存、发展,并且迎来青岛解放的好年月,直至光荣地走进1956年工商业公私合营的行列。

虽然1941年海泊村的经济,以工商业为主,农业占的比重很少,表现出向城市过渡的特点,但是海泊村依然保持乡村的风情、习俗。过年每家都摆供祭祖,除夕夜通宵守岁;初一早晨还黑灯瞎火的时候,全村就给辈分最大的老人拜年,然后村民再相互“恭喜发财”,等天亮了大家年也拜完了。那时过年,书香门弟、财主人家不用说,凡是经济来得稳的村民都穿长袍马褂。再加上家家贴对联,户户放鞭炮,一派乡村年味。大年正月,村民去海云庵、茹姑庵逛庙会,去东镇逛萝卜会,兴高采烈地看茂腔戏、柳腔戏演出;还自己办杂耍,诸如踩高跷、跑旱船、扭身歌等。因为海泊村是个小村,开展文艺活动的人力物力都有限,因此这些杂耍都是与西吴家村等邻村合办的。和隆织布厂就为村里办杂耍捐过款,这也是吴掌柜的一个开明之处。表面上看,1941年的海泊村是一片升平景象。实际不然,村民们过得是受压迫、受欺凌的日子,是提心吊胆的日子。那是日伪政权统治青岛的年月,大工厂都有地下党组织,通过工会为工人争取权益。日伪政府为了搜捕地下党员,常常以查户口为名深更半夜闯有进百姓家。“查户口”原来只是查流动人口比较多的市区,后来狗急跳墙了,连偏僻的市郊小村落也不放过。一天夜深人静,海泊村的村民早已熄灯睡觉了,突然日伪宪兵警察“冬冬”山响地敲着村民的门,随即是“汪汪”的狗叫,每一个从梦中惊醒的村民,都心跳不已、惊慌失措,有的人吓得翻墙逃跑了。这晚被他们抓走了两个青壮年,其实这两人并不是共产党员。海泊村究竟有没有藏共产党员,那时谁也不知道。即使真藏有个把共产党员,在那秘宫似的胡同里又如何能搜寻得到呢?

那时人们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高小毕业(小学六年)就是说得过去的文化水平。在海泊村更是如此。吴掌柜初中毕业就“高人一等”了。读过高中一年级的周机师,不仅是“和隆”的文化尖子,也是海泊村的骄傲。从“和隆”的小伙计小林子女的成才,可见62年来青岛市民的文化素质有多么大地提高。小林高小毕业,他的女儿尽管由于家庭出身不好高考时遭到不公平待遇,但后来还是边工作边读北大的函授学院,拿到了大专文凭,当了小学校长。小林的儿子高考正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年代,解除了出身不好的枷锁,考取了海洋大学,毕业后留校任物理系办公室主任。在1941年海泊村的小林身上,无论如何也是看不出他日后会有两个高级知识分子儿女的。

时过境迁,原来污浊脏乱的海泊河经过几次大规模的改造,已变得整洁、美观了。河岸两侧还有焕然一新的、风景宜人的海泊河公园。原来的海泊村已经没有多少痕迹了。取而代之的,是正施工的“海泊人家”居民楼群。虽然尚未竣工,但是已显示出高大、雄伟的现代化大都市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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