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娘家要养牛(吊脚楼里的故事)

梦见娘家要养牛(吊脚楼里的故事)

其实梦见娘家要养牛的问题并不复杂,但是又很多的朋友都不太了解短篇| 吊脚楼里的故事,因此呢,今天小编就来为大家分享梦见娘家要养牛的一些知识,希望可以帮助到大家,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个问题的分析吧!

短篇| 吊脚楼里的故事

短篇| 吊脚楼里的故事

这是一个吊脚楼里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中国农村八九十年代妇女被拐卖的故事。

二柱总对老婆讲他的两个梦,一次,他梦见他们家的吊脚楼里飞出一只彩凤,又有一次,他梦见他们家吊脚楼里飞出一条小龙。每当二柱讲这两个梦的时候,眼里闪着光芒。女儿珍珍,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爸爸的表情,认真听着。

“真的吗”

“当然真的,梦里。这说明我们家的后代要出两个厉害的人物。”

湖南会同与贵州的交界处的青山绿水间,有一个苗侗之乡。吊脚楼是这里民居的特色。一栋栋吊脚楼组成了村村寨寨。在这里的一个山谷里,有一个地方出黄金。十里八乡的男人们农闲就会到金矿务工。金矿是国有企业,工人是民工。至于那些矿怎么处理得到金子,工人们一无所知,但他们会藏一把两把矿渣在裤子包里带回家,运气好,就能找到那么一两粒金子。

那个专门收购这些金子和矿渣的男人叫张大胡子,一米七八高,满脸络腮胡。妻子蒋氏,腰腿粗大,担两百斤东西上山下山还要唱侗歌,家里农活全包干。这个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自然很富裕。在那个人们缺吃少穿的年代,他家建了两栋吊脚楼,养了两个儿子,大柱、二柱。张大胡子还穿着西服皮鞋,头发梳理得亮晃晃的。

张大柱十五岁,他爹大胡子就请人说媒,与山那边山顶上潘家姑娘潘香香定了亲。姑娘来家定亲那天,张大胡子打发了未来儿媳金耳环、金项链、金镯子,在房族亲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众多眼睛下,由大柱亲手给香香带上。大柱羞得满脸通红,看着香香闭上眼睛,他真想亲她一口。

二柱初中一年级那年,大柱二十岁,张家用轿子抬来了他的大嫂。二柱看见大嫂那一眼,就十分喜欢了。大嫂比妈妈漂亮多了,两条辫子又黑又粗,小蛮腰扭动起来特灵活,红嘟嘟的小嘴,深陷的人中,弯弯眉毛下,一双黑眼睛水灵灵,一眨一眨会说话。每到星期天,二柱回到家,就跟着大哥大嫂身后转,到溪边洗衣,上山挖土,还教大哥大嫂唱学校里新教的歌。

二柱用男中音唱教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香香用女高音学唱,她的声音高而亮。大柱是男低音,声音厚而沉。

他们经过的树林,惊起群群飞鸟,一起和鸣。

自从香香进了这个家门,大柱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

张大胡子和妻子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也踏实不少。给大儿子完婚,那是人生一大重任。大柱太老实了,虽然他也跟他爹一般高大,但讲智慧,他没有,上学从没得过奖状。他喜欢种地,研究养鸡养鸭养鱼,根本就不会做生意。二柱就不一样,他长得有点像妈妈蒋氏,个子稍矮、结实并狡猾,一群孩子打架,他从没输过,学习成绩年年拿奖状。

“这娃,找媳妇肯定不需要大人操心。”大胡子对蒋氏说。

蒋氏是个能干的人,除了地里田里的活,还要养猪养牛、养鸡养鸭,还会酿酒。因为丈夫喜欢喝酒,用腊肉下酒,每餐没有一斤酒不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过了一年,香香生下儿子,大胡子说:“风水先生说,我们家宅基地是出龙凤的,那就取名张龙儿。”第三年,香香又生下女儿,取名张凤儿。

就在二柱大二那年,他爹大胡子因脑溢血突然离世。失去经济支撑,二柱不得不回家务农。家里又分了家,二柱跟母亲一家,占一栋楼,大嫂大哥一个家,占另一栋楼。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香香卖掉了金手镯金项链贴补家用,但仍旧贫困。

有一天,香香出去赶集就再没有回家。一家人到所有亲戚家都问过了,他们都说不知道。自香香走后,大柱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愁眉不展,借酒浇愁。没多久就病倒了。为了这个家,蒋氏每天还是忙里忙外。到地里干活时,前面箩筐装孙子,后面箩筐装孙女。二柱一看,这样下去怎能过。风水先生说,我们家宅基地是出龙凤。如今嫂子都跑了,这孩子怎么能成龙凤。两个孩子年幼无知,没见妈妈也不着急。奶奶喂饭时,他们盯着奶奶的眼睛傻笑,肥嘟嘟的小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桌子,或者一边吃,一边还尿着。

二柱找大柱商量,一定要要求香香的娘家,帮忙找人。香香的妈听了,也呜呜地哭了一场,就求两个儿子一起帮忙找人。两家人坐一起研究,香香肯定被人贩子拐卖了。那是谁卖了香香呢?香香认识的人,他的两个弟弟潘武和潘文也该认识。但无法确定谁卖了香香。那么,只能传话给香香,让她回家。要传什么话呢?二柱想了很久,就传老爸的那句:“咱们家的宅基地是风水宝地。是出龙凤的地方。”

让香香想儿女。只要她想儿女,那她自然会回家。三个男青年决定去打工,顺便找香香。二柱要大柱留在家继续务农照看孩子,相信,咱家风水好,一定会有好生活。

二柱放出去的话也经过人们添油加醋地传到了香香的耳朵里。

她被买到了安徽的一个小村子,在一马平川的大地上的一个村落,家家户户红砖墙黑瓦片,高围墙。那男人叫魏昆,比她大十几岁,对她还好,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对于卖自己的人,香香不愿意说,也理不清头绪,这中间利益很复杂,那是一个一个再一个的介绍人,就像接龙一样,把她倒卖了多次,才卖到了这里。踏入这个不为人知的利益链,已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个出黄金的大山里,太苦了,喝的水要要走一里多山路去担,有几次,大雨后,路很滑,香香摔下高坎。烧的柴要去山坡里砍,有一次她一刀砍下去,砍下一颗蛇头。而介绍人说,安徽一马平川,家家都有水井,也不烧柴,烧煤气,看都看不到是啥东西,打火机啪一声,就有火做饭了。不用肩挑背磨,干啥都有车,大米饭吃也吃不完。她一听,心生向往。刚开始,她以为跟着介绍人,迈出大柱家的门槛,就是天堂。事实上,一波多少折。

第一次接受她的人家,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男人,几乎只有香香一半那么高。香香不愿意。介绍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说:“妹子,是你愿意到安徽来再嫁人,我们才带你来的。你看,我们钱都用光了,怎么办呢?我们总要先搞到钱,如果你实在不愿,我就送你回老家。”

香香想,大姐说得也是。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那大姐又说:“你先答应人家,把钱弄到手,第三天,我们的人来接你。半夜两三点,人最容易放松警惕。你听到口哨声就想方设法出来。”

香香没有答话,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大姐说:“那就这样啦。”

大姐送她去那天,那户人家来了好多亲戚,围着香香看,都说她长得漂亮。矮大娶到她真有福气。那户人家办了几桌子香喷喷的上好饭菜招待客人。夜深人静,亲戚走后那个大姐也走了。矮大拉着香香的手,喜滋滋地说:“从今往后,你就说俺媳妇了。我们去睡觉吧。”

香香想起大柱,她不愿意跟这个矮男人去睡觉,就拿出哄孩子的本事来,看着矮大的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是你媳妇了,我们总会睡觉啊。过几天,让我适应一下,好吗?”矮大也答应了她。她那么高大,他有些畏惧。

第二天,香香一边对矮大的家人顺从,一边琢磨着怎么逃跑。梯子在哪?搭在哪爬出去。她都想好了。第三天夜里,香香果然听到了口哨声。就像她想象的那样,她顺利地逃了出来。那大姐已经顾好车在不远处等。香香一出来,就被大姐拉着上了车。车开了一夜一天,在另一个村子停下。大姐说,还是像上次一样做,完了一定回家。香香无可奈何,只能照办,她多么希望赶快结束这一切。

这次的对象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那男的不容香香多说,当亲戚朋友和介绍人走后,就强迫香香与他来事。香香表面顺从,内心异常反感,他都可以当自己父亲了。夜,黑暗的夜啊,她无力反抗,默默等着介绍人来接她。

但介绍人接她走后,还是继续把她送到了再下一家,那就是魏昆家。香香知道了,介绍人只是把她当成骗人的工具,并不是成心给她介绍对象,更不可能送她回家。她决定在魏昆家住下来,不走了。当晚睡下时,香香就把自己被骗子当做骗人工具的事告诉了魏坤。魏昆长得高大,四方脸,四十多岁。他瞪着大大的眼睛听香香讲故事,边听边叹气。

他想了想,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就当我打牌输了钱。你可以走。”

香香听了很感动,但她怎么走呢?出去还是被那伙人带去再卖人。她趴在床上痛哭起来。魏昆安静地躺在她身边。

说:“别哭了,以后再想办法吧。那些人不会在旁边等你很久,只要你不出去,几天后,他们自然没有了耐心。”

香香还是哭。

魏昆翻身起来,也叫香香起床,自己从新在床上另外铺了被子说:“你要是不愿意,一人睡一个被窝吧。”

香香有点不敢相信,“你?不为难我?”

“是的,我买了你,不说明我很坏。说明你运气好。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已经把所有的钱用来买你了,就没钱再送你回家。在外人面前,你要为我留面子,装也要装成夫妻。”

魏昆说完,抽了几支烟,倒床上闭上眼眼。

香香站在床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往事。想着和大柱二柱一起上山下山,一起唱一条大河波浪宽……想着龙儿凤儿要吃奶……至到魏昆鼾声大作,自已睁不开眼,才上了床。

这样过了些日子,通过朝夕相处,香香觉得魏昆的为人不错,她也慢慢喜欢上了他。夜里,她靠近了他,接受了他的拥抱,接受了他温暖的身体。

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香香想妈妈,想儿女,想婆婆、想大柱和二柱。特别是妈妈,自己爸爸死得早,是妈妈一个人把他们姐弟三人拉扯大。多少次,她梦见回娘家。风吹动着妈妈满头白发,她带着长围裙,站在她家吊脚楼坝子边看她。那长长久久盼望的眼里闪出光芒和泪花。她飞奔上去,从篮子里拿出香蕉和苹果,放到妈妈手里。

“看你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喔,女儿不是来看您了吗?”她想抱抱妈妈的肩膀,一抱,就醒了,才知道自己在千里之外。

一次她也梦见儿女,他们从婆婆的筐子里翻出来,摔下悬崖。她大声呼唤着龙儿凤儿。可一转眼,一条小龙和一只小凤从悬崖飞起来,飞向遥远的山脊。她向他们飞奔过去。醒来,泪湿了枕头,现在她才知道,一马平川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多么想马上回到那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回到吊脚楼。

她一边温顺地面对安徽的公公婆婆和丈夫,一边又筹划着回家。安徽的女儿能走路后,香香就把女儿给公公婆婆带,自己去当地的服装厂当小烫。魏昆一听,心里可高兴了,这媳妇真好,还知道赚钱添补家用。香香刚进厂,前几个月也把工资几乎全部交给了魏昆。到第五个月,手脚麻利了,干的活也多起来,赚的钱也多起来。算算路费差不多了。领了工资,香香就计划着回家。那夜,魏昆有事到亲戚家去了。她把金耳环摘下来,用红毛线穿起来编成手环,给女儿戴在手上。还写了一个纸条放在枕头下。

纸条上歪歪斜斜的字写着:孩子,等你长大了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妈妈要走了,你的外婆在等我,你的哥哥姐姐在等我。他们不知道我是死是活,我必须走。有缘再见。你要好好地长大。你有爸爸,有爷爷奶奶。宝宝,对不起。

做完一切,香香偷偷哭了一场。她得赶快走,趁着半夜,这是同样经历的第三次,只是今晚没人接她。她已经掌握了附近的逃生路线。也许魏昆会支持她这样做,但是她还是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呢?她想着妈妈、小龙、小凤,孤独自豪、信心十足地在深深的夜幕里,在月光下大步流星地走着。天亮了,看见了车子,香香便使用上学会的当地话搭上了车。

赶到县城,香香坐上了到湖南怀化的长途汽车。虽然她认得的字不多,但她嘴巴甜、喜欢问。别人都以为她是个诚肯踏实的打工妹。其实她就是文化少,见识少。但这一次,真的当几辈子过,她懂事了,知道了世道人心。

香香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而是一路问路回家。到了会同,就像到家了。她找了家派出所旁边的旅社住下。休息了一天便往家赶。

见了母亲。第二天,和母亲一起赶到张家的吊脚楼。大柱和婆婆心情激动,香香回来了,他们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香香回家了。婆婆杀鸡杀鸭,接待香香的到来。大柱买来了十几串鞭炮,接在一起,把吊脚楼门口坝子绕了两圈,点燃了。

梯田里,稻子都熟透了,黄灿灿的,在秋阳下香气扑鼻。

“噼里啪啦”的鞭炮的声音响彻山谷,大山的每个角落都回响着这份喜悦。龙儿凤儿一左一右拉着母亲的手,一会藏在母亲屁股后面,一会又探出脑袋好奇地观看,一惊一乍挤眉弄眼咯咯地笑着。

对于香香这两年的去向及所作所为,张家只字未提。村里男女老少都跑到大柱家看热闹。大家知道香香回家,都纷纷贺喜,“香香真能干,居然能成功摆脱人贩子。以后,大柱有好日子过了。龙儿凤儿有了母亲,成龙成凤有盼头。”

在香香外出的这两年,大柱开始生病瘫在床上,但想到龙凤的未来,他爬出家门,爬到后山找草药,凭着自己对草药的认知,采来药材炜水喝。大柱一天天好起来后,他不光种水稻,还种西瓜买,农闲又去金矿找了工作。

赚到钱后,大柱就开始养殖鸭子。他在溪边搭了鸭舍,买了两千只小鸭子。到了冬天,那些鸭子就长到了四五斤。那一年腊月,大雪封山,周边的鸭商都愿意出高价争着定购大柱的鸭子。卖了鸭子,大柱的家又回到父亲在世时的富裕。

再说二柱,到广东打工,做过搬运工、割草工、到过制衣厂、造船厂,接触过形形色色的打工妹,始终没有打听到大嫂的消息。后来听说搞建筑能赚钱,他就到了工地。这一干就是很多年。当他带着老婆女儿回到吊脚楼,母亲已经过世,龙儿上了高中,凤儿已成家。看来凤儿已经成型,变不了彩凤了。那,只能是自己的女儿珍珍才是真凤。

二柱又讲了龙和凤的故事,他鼓励侄子好好学习,他就是爷爷口中的龙,珍珍是爷爷口中的凤。

潘文潘武出外务工找姐姐这些年,也遇到了自己的幸福,当携带老婆孩子回家后,才知姐姐已回家。

后来龙儿考了理工大学,成绩优异,毕业后应聘于一家央企。珍珍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的理工,毕业后应聘于华为。

婆婆死后,香香就把自己妈妈接来与自己同住。

吊脚楼在时代的变更中不断的更新,势必遭到淘汰,而吊脚楼的故事也在不断演变中不断精彩。

他那春天

他那春天

阿香经常望着窗外走神,她会跟外祖母欲言又止地说:“他那春天......”

姥姥戴着老花镜,粘着手里的圣经,慈祥的笑意从深深的皱纹里流淌出来。阿香还是继续望着外面,不说话。

江南总是四季如春的。姥姥的院里种了一株香樟,总是绿着,时不时掉一两片叶子。打开窗户,就能闻到樟树散发出的幽幽清香。

江南又总是多烟雨的。每到阴雨天,阿香都会无比缅怀外面那样阳光明媚的天空。

那是一片来自夏哥儿的天空。

在十一岁以前,阿香一直和奶奶在苏北农村生活。阿香也不是她的称呼——那是姥姥的叫法,奶奶会叫她妮儿。阿香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就是妮儿,或者是夏哥儿口中的“香妮”。

小时候,阿香怕黑,奶奶就教她做花灯。做法也非常简单,就是一个纸盒子,底座插上红色的蜡烛,盒子边上用锥子刺上好看的花纹。

有一天,阿香挑着花灯,战战兢兢地走过奶奶院子后面的一片树林,突然跳出一个人影,阿香吓得抖灭了手里的花灯,一脚退到路边的柴垛子上。但是柴垛子软软的,阿香没有摔着。

只见那个黑黑的人影伸出了一只手,对阿香说:“别怕,是我。”

阿香将信将疑伸出了手,借着依稀的月光才勉强看清,原来是奶奶家前院家的夏哥儿。

阿香问:“夏哥儿,你在这做啥?”

他说:“我在挖蚯蚓啊”

“挖蚯蚓做什么?”

“钓鱼呗”

于是他们便约好明日去村北边的“秧满田”钓鱼。

四月里苏北的春天还是有些冷的,风也特别大,出门前奶奶给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阿香有些生气,她觉得这件棉袄看上去又蠢又笨。

夏哥儿来找她的时候,他噗嗤笑着说:“你像开春抱出来的小鸡仔。”

阿香就怒气冲冲地望着奶奶。

奶奶把刚从市场里买来的小鸡仔捧在手里,对阿香说:“你看,毛茸茸的,可招人爱着呢!”

风吹过来,小鸡仔打了个趔趄。

相比之下,夏哥儿穿得可单薄。他只穿了一件很旧的,绿色的毛衣,而领口处已经掉了一圈毛线。

一路上,夏哥儿喋喋不休地向阿香介绍路边的各种花花草草。夏哥儿爱讲,阿香也爱问。

于是阿香认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植物。

比如“蛇爬草”,总是长在湿乎乎的沼泽地里,叶子上长着蛇形的紫色纹路,摘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会获得山楂一样酸酸甜甜的口感。

“毛菇扭”是一种草,在它刚刚生长的时候,从草心摘下来,剥去外皮,里面白白的絮状物柔软多汁,有一股青草香气。但时夏哥儿提醒阿香不能多食,否则会排便不通。

还有一种诡异的花,路边很多,夏哥儿叫它“死人花”,这种花长满了刺,连紫黑色的花瓣都长着刺,据说那是人死后,为了记得回家的路,就在路边种下这种花,以作为魂灵的指引。阿香自此对这种花敬而远之,甚至充满了厌恶。

到了“秧满田”,阿香就坐在石桥上,看夏哥儿钓鱼。

“秧满田”真的是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麦浪。阿香幻想自己该变成一条鱼,畅游在这阳光,清风和麦浪之间。远处还有人放起了风筝,越放越高,最后变成看不清的点。

看了半天别人放风筝,再低下头,夏哥儿已经钓上来三四条鱼了。阿香赶紧凑过去看,夏哥儿指着那条模样丑陋的鱼儿说:“今天运气好,还能钓到鸽子燕。”

“鸽子燕?是鸽子还是燕?”

“哈哈,不是鸽子也不是燕,你看他满头都是刺,可不能轻易碰,不然手指会被扎破。”

阿香就把好奇的手指缩了回去。

“其他的都是参子,你瞧,出水就死了”

阿香低下头,看见两三只毫无生气、刀片一样的鱼儿。

石桥上坐的久了,阿香就跑到田垄边采薄荷,不一会摘了满口袋。奶奶教会了阿香采薄荷。采回来后,奶奶会把泡好的豆子放在石臼里捣成豆钱,然后把切碎的薄荷与豆钱同炒,豆子的醇厚与薄荷的清香互相渗透,别有风味。

“秧满田”的尽北头是房亭河的大堰,翻过大堰,过了河,就是镇子上了。如果想省事,从“秧满田”走,会比从村东的大路绕着走能节省不少路。阿香就曾和奶奶从大堰走过,河上有一条摆渡船,船过河不用桨,靠的是一根粗粗的钢丝,人过河时需要扯着钢丝。

阿香把最后一捧薄荷放进口袋里,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黄色的点,忽远忽近。阿香转身站在石桥的桥墩上,才看清那是一个人影儿。过了一会,黄色的点又近了,阿香才看清原来那是二婶。

二婶围着黄色的方巾,几乎都要把脸蒙上了。阿香一见是平时说话热乎的二婶,就喊了一声:“二婶”,还挥了挥手。

黄方巾原地愣了一会,又走近了。二婶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笑着对阿香说:“阿香你在这做什么呢?”说着还从兜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阿香接过糖,指着正收拾渔网的夏哥儿说:“我在和夏哥儿捉鱼呢。”

二婶甜甜地朝她笑了一下,说道:“快到晌午头了,赶紧回家吃饭吧。”

阿香抬起头来,阳光下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也被照得很清晰。

二婶拎着箱子,翻过大堰,走远了。

夏哥儿把钓上来的三条“鸽子燕”送给了阿香。中午奶奶留了夏哥儿一起吃饭。

奶奶烧的“鸽子燕”可是一绝。鱼两面煎到金黄,加入热水,然后把豆腐切成一块块放进去。锅沿的周围再贴上一圈面饼,“鸽子燕”鲜美的滋味就会被吸进面饼里。奶奶见夏哥儿吃得狼吞虎咽,默默地叹了口气,又给他盛了一碗饭。

到了傍晚,太阳已经沉到云彩后面去了,但是火烧云把一切都映得通红。阿香的脸红扑扑的,奶奶的橘猫丸子也变成了一颗红丸子。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养牛的刘大伯,他喊道:“香她奶,前院她二叔家出事了。”

奶奶一听,赶紧牵着阿香,挪着小步朝前院走去。

穿过狭长的巷口,东拐三个门,就是二叔家。他是阿香爸爸的堂兄弟。

二叔家门口已经里外挤了好几层人。院子里传来二叔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和二叔刚满周岁的儿子的哭声。

阿香太矮挤不进去,她扯了扯一起在围观的夏哥儿的袖子问:“发生了什么?”

夏哥儿低下头,喃喃地说:“你...你二婶跑了。”

晚上躺在床上,阿香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二婶递给她棒棒糖的画面。

这晚,阿香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二婶变成了一条黄头的蛇,阿香在绿色的麦浪里拼命地游着,二婶在后面狠狠地追着。忽地阿香就惊醒了,吊钟也刚好敲了六下,睡在炉边的丸子被吊钟吵醒,换了个地方睡了。

白天,阿香问奶奶:“二婶为什么跑了?”

奶奶说:“因为她是个坏女人。”

阿香就想起昨晚的梦来。奶奶又接着说:“夏哥儿的妈妈当年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地跑了。”

阿香就问:“那夏哥儿的妈妈也是坏女人吗?”

奶奶就笑了,说道:“小孩子知道这么多干嘛。”

阿香本来还想说起那天在“秧满田”碰见二婶的事情,但一想起夏哥儿可怜的身世,仿佛要为他藏着这样一个本与他毫不相干的秘密,便不说了。

春天越来越深了。去年的燕子又回来在过道的屋檐下做了一个窝,叽叽喳喳,院子里热闹起来。挨着西墙长的香椿树叶发芽了,奶奶会把嫩芽掰下来,切得碎碎的,拌在豆腐里,再淋上麻油,阿香闻着味,口水都能流得很长。

桃花开的时候,夏哥儿带着三四个小朋友喊阿香一起去春游。

南湖的桃园里,桃花开得真多啊!阿香快要醉在这粉色的海洋里了!一阵风吹来,阿香头顶便下了一阵桃花雨,头发上沾满了桃花瓣。

一个豁着牙的小姑娘说:“我们来玩过家家的游戏吧!”

阿香顶着一头的花瓣说:“我要当新娘!”

豁着牙的小姑娘说:“你当新娘,谁来做新郎呢?”

夏哥儿扯着一束各式各样的野花说:“我来当新郎吧!”

于是阿香就脸红了。

婚礼很简单,夏哥儿把花献给阿香,众人在铺满桃花的半坡上疯闹了一会就结束了。

然后就要办“婚宴”了。夏哥儿带了锅和米,一人下河用网兜抓了七八条小草鱼,一人到芦苇荡里摸了一窝鸟蛋,一人挖了一筐野菜。而阿香什么都不会做,只好去捡一些干木柴生火。

夏哥儿开始展露他非凡的手艺。先是在半坡掏了一个土灶蒸米饭,然后用铁丝支了一个架子烤鱼,还用野荠菜炒了一大盘鸟蛋。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夏哥儿连同几个孩子躺在桃花坡上,幸福地打着饱嗝。

奶奶院子里的杏梅变黄的时候,春天就要结束了。

阿香在园里摘杏梅,她听见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她看见父母拎着几个箱子走了进来。阿香本能地靠在奶奶身后,看着这两位满脸疲惫的大人,眼睛里闪烁着惊恐。

晚上吃饭的时候,阿香也依着奶奶,大人们在聊她听不懂的事。

她只知道,爸妈回来了,而且暂时不走了,她的生活可能没有那么平静了。

院子里逐渐热闹起来,但在阿香的眼睛里,是一种肃杀的热闹。妈妈不让她出去乱跑,阿香好几次看见夏哥儿站在门口,从门缝儿往里面瞧。

阿香闷闷不乐,只能从园里的丝瓜藤上面摘几只蜗牛,放在西瓜皮上,看着它们费力地从一端爬到另一端。

过了一端时间,阿香大概弄清楚爸妈为什么要回来了。奶奶告诉她,爸爸妈妈从另一个城市的水泥厂下岗了。下岗的意思就是没有赚钱吃饭的工作了。

又是一年的春天,阿香上幼儿园了。爸爸或妈妈每天骑自行车过来接她。他们在镇子上摆了一个烧烤摊,每天生意也是好得很。

他们忙了起来,阿香却解放了。

一到周末,爸妈的生意格外忙,不用上学的阿香就自然地和奶奶待在家里。

夏哥儿也有了默契,周一到周五不再过来找阿香,周六的早晨准时出现在门口。

奶奶开始唠叨阿香:“别总跑出去疯,怕你妈妈回来打你哦。”

阿香总是头也不回,像撒出去的蒲公英,一阵风就飘没影了。

平日上学时,爸妈把阿香接到烧烤摊子上,阿香就在一旁逗着丸子,也不乱跑。

有次夏哥儿远远地走过来,阿香听见妈妈边烤串边说道:“这野孩子多少年了,天天瞎晃,也没个人管。”

爸爸也跟着说道:“他爹天天到处收个破烂,娘又跑了,谁管——”

爸爸还没说完,妈妈就打岔道:“对了,回去跟你娘说说,别老是让咱们闺女天天跟他瞎跑,成什么体统。”

阿香听了,心里一阵锥心的刺痛。她只觉得,夏哥儿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奇的人,能给她带来无穷快乐的一个人。

她看着靠着路的另一边,弱弱地走着的夏哥儿,眼眶都红了。

爸妈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茬,突然烧烤摊前围上来了一帮子人。阿香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是看起来凶神恶煞,像是要把人吃了。

领头的那个,上来一脚就踢翻了烧烤摊,阿香吓得脸煞白,赶紧躲进妈妈怀里。

阿香爸爸回头跟妈妈说:“你带着阿香先走。”

阿香吓得哭出声来。

领头的那个,指着阿香爸爸的鼻子说:“也不打听打听,谁的地盘,就敢在这支摊子!”

阿香爸爸从腰包里抽出来一沓子钱,对领头的说:“朱哥,这是一点小意思。”

领头的一把打翻了阿香爸爸的钱,他们几个人立刻厮打在一起。但他明显寡不敌众,阿香妈妈冲进人群,抱住他,央求他们不要再打了。阿香看见一根绿色的棍子落在爸爸的头上,他脑袋上顿时涌出殷红的鲜血。

就在这时,阿香看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了过去,像一枚流星,迅速地砸进人堆里。

突然,人群安静下来,仿佛一瞬间有神降临,念下了咒语,所有人都静止了。

阿香看见夏哥儿一手拿着刀抵着领头的脖子,一手拎着一只肥大的耳朵。

夏哥儿静静地说道:“谁敢来,我刀子不长眼!”

人群继续安静,只有那个领头的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阿香爸爸住院了。妈妈在医院陪护。

阿香也没再去上幼儿园,她天天被奶奶关在家里。也再没见过夏哥儿,那天之前,夏哥儿还答应她带她去南湖芦苇荡子里捡鸭蛋。

她经常做一个梦,梦见爸妈的烧烤摊子还开在那里,但火上烤的齐齐整整的,全是夏哥儿手里那只肥大的耳朵。

于是她就从梦中惊醒。

已经是暮春了,毛菇扭都该老了吧,南湖桃园的桃花都该谢了吧,芦苇荡里的鸭蛋应该早被人捡光了吧。

阿香经常望向门缝里,希望能看见夏哥儿路过。

一年春天又过去了。

又一年春天过去了。

阿香爸爸妈妈南下打工了,苏南是妈妈的娘家,有那边亲戚朋友的帮助,生活逐渐好起来。他们已经落脚了两年,准备开了春,就把阿香接过去。

算起来阿香也有两年没有见过夏哥儿了。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又一年春天过去了。

阿香十一岁了,身材高挑,个头快赶上奶奶了,已然像个大姑娘。

有天清晨,上学路上,阿香听见有人叫他,她回过头,看见一个人站在杨树下,矮矮的,像是夏哥儿。

她朝着杨树走去,那个人面孔沧桑,甚至长着凌乱的胡茬,像极了夏哥儿,却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苍老,和她记忆里的夏哥儿完全是两个人。

那人指了指树下的篮子,没等阿香走近,一溜烟跑没影了。

树下放着一篮子鸭蛋。

爸妈终究还是回来了,订好了南下的车票。吃完午饭,阿香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隐约听见爸妈和奶奶在客厅聊天。

奶奶低着声说:“那年帮你们打架的那小子现在放出来了,蹲了两年劳改,你们走了也该去看看人家。”

阿香妈妈惊奇地问:“他那么小的小孩,比阿香大不了几岁,怎么就能蹲劳改呢?”

阿香爸爸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哪是小孩啊,年龄其实和我差不多,只是得了侏儒病,不发育......”

阿香瘫坐在床上,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上滚落下来。

“家”的本质意思,含义

“家”的本质意思,含义

家,现代汉语常用字、一级字,读作jiā,最早见于甲骨文,其本意是屋内、住所,引申为安家落户、定居,家还可引申为自己家庭的住房、室内及机关部队等单位的住地等意。

相关组词有:

jiā:回家、家人、家园、全家、住家、画家、老家、专家、大家、家乡

jia:娘家、婆家、行家、冤家、东家、公家、婆家

扩展资料:

一、字源解析

家,会意兼形声字。在商代甲骨文中,“家”有两种写法,一种是“宀”(房屋的象形)中的豕为雄性的(腹部有突出的雄性生殖器),另一种较简单的写法,不强调性别,突出雄性生殖器的“豕”应是“豭”的象形初文,是兼称声符的。而不强调性别的“豕”则是省形。

到了周代金文中以不强调性别的写法为主,后世的“家”字就是由这种写法演变而成。在商代甲骨文中,“家”中的“豕”大多是画出猪体的轮廓,也有只画出猪体的线条的,周代金文的“家”是由这种简便的写法演变而成。

在甲骨文中出现了省略像豕的前蹄的笔画的写法,但周代金文则是由甲骨文的完整写法演变而成。另外,在周代金文中“豕”的原像猪的后蹄和猪尾的笔画是连成一笔的,一直到西汉隶书中才分成两笔,到了东汉隶书中又分成三笔,书写更便利了。

二、词语解析

1、家园[jiāyuán]

指家中的庭园。泛指家庭或家乡。

2、家人[jiārén]

即亲人,特指与自己有血亲关系的人,即直系亲属,如兄、弟、姐、妹、伯父、叔父、伯母、婶母等。

3、娘家[niángjiā]

一般指已婚女子自己父母的家,也衍生有其他意思。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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